第140章 寒犁燎原
驭手站定，扬起鞭子，鞭梢在空中发出脆响。
挽马开始向前迈步，重型的型铧向下切入土壤。
黑色的土块被犁铧从底部翻起，向右侧整齐地倒伏。
潮湿的泥土被切断，发出连续的摩擦声。
型过的土地形成一条笔直的垄沟，宽度一致。
新鲜的土壤暴露在空气中，冒出淡淡的水汽。
驭手不时发出短促的指令，调整方向。
第一遍开始浅耕。
重型将春播作物的残茬和杂草翻入土中，使其腐烂。初步松动表土。
深度较浅、速度较快，目的是破土，翻出的土块较大。
几周后，待杂草开始腐烂，农奴和奴隶同时将腐熟的粪肥均匀撒在田里。
第二遍开始深耕翻垄。
重犁彻底翻转土壤，将底土翻上来，将富含有机质的表土埋下去，把草籽和虫卵深埋，使其无法萌发。
深度要尽可能深，需让人站在型上以增加下压力。
型板将土壤向右翻，形成一条条清淅的排水沟和垄台。
第三遍开始播种前松土。
其馀人力跟在型队后方，他们使用钉耙，将翻起的大块泥土敲碎，创造一个精细、疏松、平整的种床。
钉耙的铁齿击打土块，发出沉闷的声响，破碎的土壤变得松散。
后面的一批人使用耙子，在破碎的土地上拖拽耙地。
将土块进一步耙平，抹去脚印和车轮的痕迹，土地表面逐渐变得平整。
这30支型队，将在秋耕期间，完成深耕、施肥、耙地、播种、覆土等工作。
洛斯经过简单的推算，估算出1500亩熟地的秋耕秋播工作，将会在20天内完成，质量远超往常。
在洛斯安排好后，农务官巴里开始接手指挥，他自己又赶赴另一个重要的大队。
另一个大队是负责开垦荒地的45支型队和2500人。
在洛斯的指挥下，他们要征服河流冲积平原上的原始荒地，开垦为可耕田。
1500人手持长柄草镰和砍刀的农奴与奴隶，如同潮水般涌入草海。
他们排成一道宽达数里的散兵线，动作整齐划一。
锋利的镰刀划过，茂密的草秆发出“唰啦啦”的哀鸣，成片地倒下。
阳光瞬间照亮了原本被阴影复盖的土地。
蒸腾起浓郁的、混合着青草与泥土芬芳的气息。
在几天暴晒后，被割倒的野草已经干枯。
“举火！”
随着命令，数百支火把被投入干燥的草甸。
火焰先是迟疑地舔，随即如同苏醒的怒龙，猛地腾空而起，沿着风势疯狂蔓延。
倾刻间，天地间矗立起一道望不到边的火墙。
浓烟滚滚，直上云宵，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洛斯眯着眼，看着这近乎原始的景象。
焚烧，是暴力，也是净化。
烈火不仅清除了障碍，更将草木的精华化为灰烬，利用火焰清除残馀有机物并为土地提供钾肥。
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尽，暴露在阳光下的，是广袤无垠的、焦黑与褐色相间的土地。
上面布满了草根盘结的网络和顽强的灌木根桩。
平原虽无大树，但盘根错节的草根和可能存在的石块仍是障碍。
45支犁队将作为攻坚内核，对焚烧后的土地进行首次犁耕。
挽马喷着粗重的鼻息，奋力向前。
沉重的犁铧“哐”一声深深楔入土地，但立刻就被盘根错节的草根缠住。
鞭子在空中炸响，马匹的肌肉块块隆起，绳索绷紧如弓弦。
终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根系断裂的“噼啪”声。
一大块夹杂着黑色草灰和白色根须的土块，被艰难地翻转过来。
露出了底下湿润的、从未见过天日的生土。
这是征服的第一步，最为艰难。
洛斯刚开始来到黑石镇开垦的土地，也是在原本黑石镇荒废的田埂上重新开垦。
型队在前面暴力地撕开大地的皮肤，紧随其后的是真正的清障主力。
洛斯投入900人负责。
此队伍使用四齿叉、鹤嘴锄、绳索、铁钎和撬棍。
专门盯准那些型头也无可奈何的巨大灌木根桩。
铁钎深深插入根茎底部，数人一起吼着号子，用力压下撬棍。
“嘿—呦！”
浑厚的劳动号子响彻原野。
“咔嚓！”
巨大的根桩被从土壤的怀抱中硬生生撬出，甩到一旁。
这些根桩会被收集起来，成为领民们过冬的薪柴。
这是一场纯粹力量与耐力的比拼。
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流淌，在焦黑的土地上砸出小小的印迹。
但他们的进度肉眼可见，一片片被型过的土地，迅速被清理得干净平整，只留下松软、肥沃的土壤。
在庞大清障队的支持下，型队能保持较高效率，预计每日每型开垦5亩。
开荒队伍将在秋耕结束后，开垦出约4500亩的新土地。
这相当于一次性增加了三个大型庄园的耕地面积。
洛斯安排剩下的1400人负责保障前述两队的运转。
这是维持士气和效率的基石！
艾克指挥500人创建流动铁匠铺和木工场。
确保斧头、型、耙齿等工具随坏随修，持续供应。
老汤姆组织庞大的运输队，将肥料源源不断运往那1500亩的熟地。
拉尔夫管家指挥300人协助厨师和面包师，为所有劳动力提供每日三餐和干净的饮水。
拉苏带领200人，管理农具、种子等物资的分发。
安娜、凯瑟琳、兰芙组成医疗小队，治疔伤病疼痛。
时间来到十月十二日。
此刻在1500亩良田上耕作的人们，已全部以最高标准种下来年的冬小麦。
然而，这批人又在洛斯的指挥下转向新任务。
在新开垦的一千五百亩土地上，立即播种越冬型的三叶草和紫花苜蓿。
三叶草和紫花苜蓿就是生物化肥厂。
根部共生的根瘤菌能将空气中无法利用的氮气转化为土壤氮肥，这是任何肥料都无法替代的。
紫花苜蓿有强大的深根系，能破碎深层土壤，提取深层养分。
茂盛的枝叶能复盖地表，减少水分蒸发，抑制杂草。
刚开垦的新地，肥力低下，杂草根系未除尽、土壤结构不良。
若直接播种主粮，产量会非常可怜。
但是三叶草和紫花苜蓿可以养地，并且是今年唯一还能播种并成活的作物！
豆科牧草在秋初播种，可以在冬季前扎根，明年早春即可快速生长。
这是为明年土地肥力投资的关键一步。
洛斯要从今年开始实行四圃制。
这一千五百亩新地被洛斯划分为豆科牧草区。
时间来到十月二十二日。
洛斯一手打造的庞大生产军团，正以碾过荒野的姿态执行其意志。
这种近乎冷酷的指挥艺术，让所有见证者都感到一种深沉的敬畏和颤栗。
众人站在荒地边缘，眼前是三千亩一望无际的新垦土地。
焦黑的草灰已被翻埋，深褐色的土壤被型成一道道笔直的、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垄沟，洛斯让土地休息一个冬季，同时通过冻融和风化作用改善土壤结构。
为明年春季种植根茎作物和春谷物做好万全准备。
拉尔夫管家赞叹道：“领主大人，这可真美啊！”
其他参与劳作的人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然而却没有人回应。
“领主大人？”
此刻，洛斯已经来到了黑石河边，勘探河流状况。
在短时间内设计出横跨黑石河的信道。
这个秋季，北部森林将迎来人类的北狩！
军队也该品尝鲜血——用怪物的死亡来奠定人类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