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龙握着那些还带着体温的证据，手在颤抖。
他想说“我去”，但他不能。
雷火融合只有他能做到，修复净化阵列的核心也需要雷匠传承。
他是那个“点火”的人，不是“薪柴”。
“别这副表情。”
赵小恒又笑了，这次笑容轻松了些，
“修仙之人，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今天见到了上古天工宗的遗迹，见到了雷匠传承。
还亲手宰了几个天衍宗的杂碎，值了。”
他转身，看向那些伤痕累累的同门：
“玄冥宗弟子听令！”
还活着的六名玄冥宗弟子，齐齐挺直腰背。
“我若死，林羽龙暂代领队。
所有人，必须活着出去，把这里的真相带回去。这是命令。”
“赵师兄！”
有弟子哽咽。
“哭什么？”
赵小恒瞪眼，
“都给老子憋回去。
等回了宗门，给我立块碑，要最好的青玉石。
碑文就写‘赵小恒，于天工秘境，斩邪除魔，死得其所’。
听见没？”
“听见了。”
赵小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陈火炎：
“陈师兄，火种能借我一用吗？”
陈火炎看着他，良久，重重点头。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丹田里最后那缕赤阳真火火种，缓缓飘出，落在赵小恒手中。
火种微弱，只有豆粒大小，但光芒纯正，散发着温暖而刚烈的气息。
赵小恒握紧手掌，将火种按在自己胸口。
火种融入体内。
他闷哼一声，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赤红纹路，但很快就稳定下来。
他主修土系功法，与火相生，勉强能容纳这缕火种不冲突。
“可以了。”
赵小恒吐出一口带着火星的浊气。
“林师弟，开始吧。”
肉团已经膨胀到五丈高。
它表面的五官彻底成型，那只长在嘴巴位置的眼睛缓缓睁开。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暗红。眼睛转动，锁定众人。
“蝼蚁，挣扎。”
肉团抬起一只由浊气凝结的巨手，拍了下来。
“编号七！”
林羽龙厉喝。
“遵命！”
巡天雷将冲天而起，双拳雷光暴涨，硬撼浊气巨手。
轰！！！
雷光与浊气碰撞，爆炸的冲击波将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编号七倒飞出去，撞碎一尊完好的青铜傀儡，胸口雷纹黯淡了三成。
但浊气巨手也被炸散，暂时崩解。
“就是现在！”
林羽龙冲向祭坛。
赵小恒紧随其后。
祭坛底座，有三个不起眼的孔洞，
呈品字形排列。
孔洞的形制，与三把灵钥完美对应。
林羽龙将雷锤插入正中孔洞，金灵钥所化，归位。
赵小恒插入土灵钥、水灵钥。
三钥归位的瞬间，祭坛剧烈震动。
地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从祭坛底部开始，一节一节亮起金光。
金光如活水般流淌，蔓延向整个大殿的地面阵法。
沉寂三千年的“天工造化炉”，开始苏醒。
“第二步！”
林羽龙看向赵小恒，
“火！”
赵小恒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胸口那缕赤阳真火火种被全力催动，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
在他头顶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赤红火焰。
火焰纯正，但微弱。
“雷来！”
林羽龙抬起右手，丹田气旋疯狂旋转。
暗金色的庚金神雷本源被全部抽出，在掌心凝聚成一团跳跃的雷球。
雷与火，悬浮在半空，相隔三尺。
一个至阳至刚，一个暴烈锋锐。
天生相斥。
“锻！”
林羽龙闭上眼，回忆《天工雷锻篇》中关于“融合”的篇章。
那不是简单的拼接，而是“锻造”，将两种不同性质的力量，锻造成一个全新的整体。
他伸出双手，左手虚握雷球，右手虚握火团。
然后，双手缓缓合拢。
雷与火的距离，从三尺缩到两尺，一尺，半尺。
接触的瞬间，恐怖的能量乱流爆发。
雷光与火星四溅，将周围的地面炸出一个个坑洞。
林羽龙双臂衣袖瞬间化作飞灰，皮肤表面浮现出灼伤和电击的焦痕。
但他没停。
双手继续合拢。
十寸、五寸、三寸。
雷与火开始互相侵蚀、互相排斥、互相吞噬。
这是最危险的阶段，稍有差池，爆炸的威力足以将整个祭坛掀飞。
“以雷为锤，以火为铁。”
林羽龙喃喃念诵锻诀，
“锤落，铁塑融！”
双手彻底合拢。
雷球与火团，被强行“捏”在一起。
刺眼的光芒从指缝中迸发，照亮了整个大殿。
光芒中，雷与火的界限开始模糊！
金色与赤红交织、旋转、融合，最终化作一团暗金色的火焰。
火焰中心，雷光跳跃。
火焰外围，火芒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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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雷火，成！
林羽龙松开手，那团暗金色的火焰悬浮在半空。
散发出纯净、刚正、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气息。
他看向赵小恒。
赵小恒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赵小恒起身，走向祭坛中央。
那里，随着三钥归位，已经打开了一个向下旋转的火焰漩涡。
熔炉核心的入口。
“赵师兄。”
林羽龙最后喊了一声。
赵小恒回头，咧嘴一笑！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用灵力传送进林羽龙手里。
不是留影玉简，也不是信笺。
是一本薄薄的、用粗糙兽皮缝成的小册子。
册子很旧了，边角磨损严重，封面没有任何字迹。
只有一道深深的、像是用指甲反复划刻出的剑痕。
册子表面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有陈年的血渍，也有刚染上的新鲜血迹。
“这个拿着！”
赵小恒的手很稳，但声音里有一丝极难察觉的颤抖，
“如果我没出来，带回玄冥宗，交给我师尊。”
林羽龙下意识接过：
“这是？”
“我的剑谱。”
赵小恒笑了笑，笑容有些复杂，
“我练剑三十七年，从三岁握木剑开始。
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感悟、每一次突破，都记在上面。
不是什么高明剑法，就是我自己的路。”
他顿了顿，看向那本染血的剑谱，眼神变得柔和：
“告诉师尊，我找到‘家’了。”
家？
林羽龙没听懂，但赵小恒已经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走了。”
然后，纵身跃入火焰漩涡。
林羽龙握紧那本剑谱。
兽皮的触感粗糙，血迹还未干透，有些粘手。
他能感觉到，剑谱里封存的不只是文字和图形。
还有一种“意”！
一种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剑意。
他将剑谱小心收进怀中，和那枚留影玉简放在一起。
现在，他必须专注。
赵小恒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