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锻体的第七息，林羽龙晕了过去。
第十息，他又被剧痛唤醒。
这不是人能承受的痛苦。每一道雷弧钻入体内，都像烧红的铁钎在经脉里搅动。
丹田里的那缕庚金神雷本源被强行“扯”出来，在雷光中翻滚、拉伸、重组。
原本淡金色的雷光，颜色逐渐加深，向暗金色转变。
“运转你的雷法。”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在意识深处，而是直接在房间里回荡。
林羽龙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他盘膝坐下，尽管这个动作让雷电灼伤的后背与地面接触时疼得眼前发黑。
然后开始运转《庚金神雷剑法》的心诀。
雷光亮了一瞬。
悬浮在半空的锻炉中，雷光分出一缕，化作人形轮廓。
轮廓很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辨认出是个老者的身形。
他“看”着林羽龙运转功法，摇了摇头。
“形似神不似。”
雷光人影开口，声音带着金属震颤的回响，
“后世之人，只得其皮毛。”
林羽龙想反驳，但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沫，血里带着细小的电火花。
“你练的，是‘用雷之法’。”
雷光人影飘到他面前，伸出一根由纯粹雷电构成的手指，点在他眉心。
“雷匠一脉，修的是‘为雷之法’。”
嗡
一段信息流强行灌入。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感悟”。
就像把一个人扔进雷暴中心，让他亲身感受雷霆如何诞生？
如何咆哮、如何撕裂天空、又如何归于沉寂。
林羽龙“看见”了。
看见上古时代的雷匠祖师，站在万丈高峰。
引九天雷劫入体，以身为炉，锻出第一缕“本命雷火”。
看见雷匠们不用锤与砧，而是双手虚握，以雷光为锤，以天地为砧。
锻造出能斩断江河的雷剑、能镇压地脉的雷印、能穿梭虚空的雷舟。
看见他们锻造的不是死物，一尊尊青铜傀儡在雷光中诞生。
眼眶里跳动着灵性的雷火，能思考，能学习，能战斗。
“雷，是毁灭，亦是创造。”
雷光人影收回手指，
“后世只知用雷杀人，却忘了雷霆亦可育化万物。”
林羽龙浑身颤抖。
不是疼，而是某种认知被颠覆的冲击。
他修炼《庚金神雷剑法》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雷霆就是锋锐。
就是速度、就是穿透一切的破坏力。
但现在，他“感受”到了雷霆的另一面。
那狂暴之下蕴含的生机，那炸裂瞬间迸发的秩序，那毁灭之后的重生。
“我？”他声音沙哑，
“该怎么学？”
“先活着。”
雷光人影淡淡道，
“你体内有庚金神雷本源，但浓度不足三成。
刚才的‘雷锻’，已将你修为打回筑基初期，这是好事。
你原本的金丹杂质太多，根基虚浮，不破不立。”
林羽龙内视丹田。
果然，原本鸽蛋大小的金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气旋。
气旋中心，一点雷光如种子般沉浮。
修为确实跌到了筑基初期，但灵力前所未有的凝实。
每一缕灵力都带着雷霆的特性，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现在，第一课。”雷光人影指向房间角落。
那里躺着一尊傀儡。
不是外面那种三丈高的青铜守卫，而是一具人形傀儡。
只有七尺高，通体暗紫，表面布满焦黑的裂痕。
它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破洞，洞内原本应该有某种核心装置。
但现在只剩几根断裂的晶体管线。
“这是‘巡天雷将’，雷匠一脉的战斗傀儡，战力相当于金丹圆满。”
雷光人影说，
“三千年前那场大战，它被浊气侵蚀核心，自毁程序启动了一半，卡住了。
你要做的，是在浊气彻底污染剩余结构前，修复它的核心。”
林羽龙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傀儡旁。
破洞内部，他能看见错综复杂的结构：
齿轮、连杆、符文板、能量导管。
还有一团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物质。
正从断裂的管线处向外蔓延。
那就是浊气，只是浓度比外面大殿里的稀薄很多。
“怎么修？”林羽龙问。
“用你的雷。”
雷光人影说，
“雷匠一脉，万物皆可锻。
锻器、锻阵、锻肉身、锻魂魄，自然也可锻‘病’。
浊气是污秽，雷霆是净化。
但你不能用蛮力，否则会连傀儡一起毁掉。
你要像外科大夫用手术刀切除腐肉一样。
用雷光‘雕琢’掉浊气，同时修复受损结构。”
“我不会！”
“学。”
雷光人影不再说话，飘回锻炉上方，化作一道雷光融入炉中。
林羽龙看着傀儡胸口的破洞，又看看自己的手。
暗金色的雷弧在指尖跳跃。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林羽龙将一缕雷光凝聚成细针状，小心翼翼探入破洞，刺向那团蠕动的浊气。
雷针接触到浊气的瞬间，浊气猛地一缩，然后爆发式反扑。
暗红色的物质沿着雷针倒卷而上，速度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