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刘禅,听到黄金三千两、白银十五万两这些具体的数字,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神情。
“这罗汝楫,贪得比当年成都宫里的库藏还多?”
但这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被一股喜悦所取代。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绽开笑容:
“好啊!太好了!”
他兴奋地对赵鼎说道,眼睛都亮了几分。
“这下可好了!岳爱卿那边正准备攻打汴京,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
“朕前几日还在跟户部那几个老抠儿算帐,愁着如何凑足下一批军饷和犒赏,
“这下好了,这不就补齐了好大一块吗?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岳爱卿知道了,定然高兴!”
高兴之馀,刘禅看向赵鼎的目光满是赞许。
“赵鼎啊,”
他语气亲切。
“这次差事办得漂亮!干净利落,没出什么岔子,很好,很合朕的心意!”
赵鼎闻言,心中一股热流涌起,正要谦逊几句,却听刘禅接着说道:
“你如今是御前副都指挥使……嗯,办事得力,也该动一动了,
“这样吧,朕擢升你为御前都指挥使,总领殿前司宿卫之事,
“另外,再加个带御器械的荣衔吧,以示恩宠。”
直接从副职扶正,并加赐能够携带兵器近身护卫皇帝的荣衔!
这不仅是品阶的提升,更是无与伦比的信任!
赵鼎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陛下!陛下隆恩,臣……臣万死难报!
“臣本一介武夫,蒙陛下不弃,委以腹心之任!今日更蒙如此超擢,
“臣……臣唯有以此身、此命,誓死护卫陛下周全,捍卫我大宋社稷!凡陛下所指,臣必万死不辞!”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赤诚与被知遇的感激。
在赵鼎心中,陛下此举,不仅是赏功,更是对他最大信任与托付!
另一边,侍立在旁的蓝圭,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心中却是波浪翻涌:
“哎呦喂!了不得!了不得!
“赵鼎这小子,真是走了泼天的大运!
“这就升到御前都指挥使了?
“还加了带御器械?
“这可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实权在握啊!
“看来,陛下是越来越倚重这些能办事的武臣了……
“往后对赵鼎,要更加客气几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条门路,
“而且还得寻个由头,给这位新晋的赵都指挥使送上一份恰到好处的贺礼了,
“这宫里头,光会伺候人还不够,还要跟这些掌权的军爷们搞好关系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这罗汝楫也真是能贪……三十多车啊!
“这里头稍微漏点手指缝,都够寻常人家几辈子吃用不完了。
“啧啧,可惜,全都充了公,便宜了岳家军那帮糙汉子……”
念及此处,他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地想着,若是这些财富能经他的手,哪怕只是过一遍,那油水……
刘禅看着激动不已的赵鼎,满意地点点头。
“起来吧。好好当差,帮朕看好这家当,也让岳爱卿在前线能安心打仗,早日……嗯,早日直捣黄龙!”
他用了句从奏章上学来的词,觉得挺有气势。
“臣,遵旨!”
赵鼎铿锵应答,起身时,腰板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直。
这时,刘禅忽然又想起一事,他转向侍立的蓝圭,脸上带着差点忘了正事的表情。
“蓝圭,”
“老奴在。”
蓝圭连忙躬身应道。
“拟旨。”
刘禅说道,语气轻松得象是在吩咐晚膳加个菜。
“这次能查抄出罗汝楫这巨贪,拿到他祸乱朝纲的证据,陈东、李邈那几个年轻人功不可没,
“要不是他们敢说话,肯下功夫,这蛀虫还不知道要逍遥到什么时候,岳爱卿的军饷也没着落。”
他略一思索,凭着直觉继续说道:
“陈东擢升为秘书省正字,李邈擢为枢密院编修官。其馀联名上奏者,各赏钱五十贯,绢二十匹,
“恩……再给他们每人加赐……对了,就朕吃着觉得不错的那蜜煎金橘,再给他们各赐一匣!
“告诉他们,好好做事,朕看着呢。”
他心里想着:
这几个年轻人不错,能帮朕找到钱给岳爱卿打仗,得赏!
升个官,再给点钱和好吃的,他们应该会更高兴,以后更愿意帮朕找蛀虫了吧?
就象当年相父赏赐有功的将士一样。
蓝圭一边躬身记录,一边心中再次掀起波澜:
“哎呦!我的大家哟!这可是破格拔擢啊!
“陈东一个太学生,直接授了秘书省正字,李邈也进了枢密院!
“这……这恩宠也太过了吧?那些熬资历的老翰林、老主事们怕是要眼红得滴血了!
“不过,陛下这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测了。如此厚赏这几个愣头青,看来是要大力扶持清流,打压秦相一党了,
“这风向……变得可真快!咱家也得赶紧跟着转舵才行!”
他脸上堆满笑容,恭维道:
“大家圣明!陈、李诸生得蒙如此隆恩,必当感激涕零,愈发为陛下、为朝廷效死力!
“老奴这就去拟旨,定将大家的恩典与期许,明明白白地晓谕他们。”
“恩,去吧。”
刘禅挥挥手,觉得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身心舒畅。
他重新靠回椅背,开始认真思考是现在就让小厨房上那份杏仁酪,还是再等半个时辰,直接当作午膳后的甜点?
……
时近深秋,朱仙镇岳家军大营中,大战前的肃杀弥漫。
中军帐内,炭盆噼啪作响。
巨大的汴京及周边舆图悬挂帐中,岳飞神情专注,正与麾下将领商议光复旧都的方略。
“父帅,”
年轻的岳云率先开口,手指点在汴京外城陈州门一带。
“金军主力似有收缩内城之势,外城防御虽固,但兵力分散,
“末将以为,可集中背嵬精锐由此猛攻,打开缺口,只要突入一营兵力,便能搅乱其外城防御体系!”
统制张宪微微摇头,持重补充:
“少将军所言虽勇,但陈州门一带地势开阔,易遭城上弓弩复盖,
“末将勘察多日,封丘门一带民居较多,虽城墙坚固,却可借助房舍逐次推进、架设云梯,虽慢却稳。”
“哎呀!忒也麻烦!”
副统制牛皋不耐地一拍大腿,声如洪钟。
“要俺说,管他哪个门!集中所有炮车,狠狠轰上三天三夜!
“把城墙轰塌一段,弟兄们直接冲进去砍瓜切菜!金兀术在郾城被打断了脊梁,此刻正该一鼓作气!”
刚归队的杨再兴,脸上尚带失血后的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抱拳道:
“元帅!末将伤势已无大碍,愿为先锋!
“无论打哪个门,再兴只需八百健卒,必为大军撕开缺口!若不能成功,提头来见!”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惜身的悍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