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看向刘禅那带着倦容的脸庞,目光中充满了狂热。
“臣!领旨!”
赵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
他没有任何尤豫,立即转身,对殿外候命的殿前司禁军厉声喝道:
“陛下有旨!即刻将罪臣罗汝楫革去官帽,押赴诏狱!
“着本官亲自带队,查抄罗府,一应财产,悉数封存,不得有误!”
他动作迅捷如风,完全将这道口谕当成了最高级别的军事命令来执行。
在他心中,这早已不是一次简单的贪腐案处理,而是陛下布局中,清洗朝堂、巩固皇权的关键一步!
自己能被赋予如此重任,简直是莫大的荣光!
而下达完命令的刘禅,看着赵鼎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恩,赵鼎办事还是挺利索的,比那些文官干脆多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待会儿回去,是先把那匣没吃完的金橘消灭掉,还是让小厨房先把银鱼羹炖上呢?”
……
赵鼎奉旨查抄罗府,其动作之迅捷,手段之彻底,远超常人想象。
不过半日功夫,罗汝楫在临安城内的数处宅邸、别业便被查抄一空。
当那满载着物资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御街行经,前往内库时,整个临安城瞬间沸腾了。
起初,百姓们只是好奇地驻足观望。
但是当上面堆放的物品,从缝隙中透出了珠光宝气,就再也掩盖不住了。
“这是抄了谁的家?怎地这般多东西?”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还能有谁?听说就是那个整天在朝堂上嚷嚷要弹劾岳元帅的罗御史!”
旁边茶摊的老板消息灵通,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与鄙夷。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围观的百姓中传开。
“罗汝楫?那个奸臣!”
“活该!报应!”
当车队行至御街中段,一阵秋风猛地刮过,恰好掀开了其中一辆马车上复盖的草席。
“哗!”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
只见那车上,赫然是几个敞开的大木箱,其中一个堆满了打成吉祥花样的金锭、金叶子!
另一个箱子里,则是满满的白银,五十两一锭的官银像砖头一样层层码放,几乎要溢出箱体!
还有一箱,里面全是各色珍珠、玛瑙、翡翠、珊瑚,五光十色,晃得人眼花缭乱!
“天爷啊!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农,手指颤斗地指着那些金银,气得浑身发抖。
“我那儿子在前线跟着岳元帅拼命,粮饷有时还接济不上!这狗官……这狗官家里却藏着这么多金子!”
“看那边!”
又有人指着后面几辆马车。
那上面装载的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有半人高的血玉珊瑚树,有晶莹剔透的琉璃屏风,有成捆的名家字画,其中甚至带着内府的收藏印记。
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那珊瑚……怕是宫里都少见吧?”
“还有那些字画!说不定就是巧取豪夺来的!”
“呸!狗官!吸血的蠹虫!”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化为难以抑制的愤怒。
不知是谁先啐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如点了引线,怒骂声、诅咒声汹涌而起!
“罗汝楫!你不得好死!”
“贪这么多钱,你睡得着觉吗?!”
“拿着我们百姓的血汗钱,去讨好金人吗?!”
“岳元帅在前线打生打死,你们这些蛀虫却在后方享福!良心被狗吃了!”
一个衣衫褴缕的妇人,怀里抱着面黄肌瘦的孩子,泪流满面地哭喊:
“我男人就是被你们这些贪官逼死的!你们还我男人命来!”
孩童们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喊着:
“打贪官!打坏蛋!”
……
车队在愤怒的人潮和不断的咒骂声中艰难前行。
每一辆满载的马车,都象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士大夫脸上。
“查!狠狠地查!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查出来!”
“陛下圣明!早就该如此了!”
“苍天有眼啊!这些蛀虫终于遭报应了!”
欢呼声与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股强大的民意。
许多躲在街角阁楼上偷偷观望的官员,看到这一幕,无不面色发白,心惊胆战。
他们知道,罗汝楫的倒台绝不仅仅是一个结束,更象是一个开始。
陛下用这三十多辆马车的金银珠宝,向所有人昭示了一个信号。
而下达了按规矩办命令的刘禅,浑然不知自己在百姓心中圣明的形象,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另一边,秦府密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秦桧惊魂未定,对着仅剩的几个心腹,声音仍在发颤:
“陛下先是密见陈东,以黄皓喻罗汝楫,今日又如此警告于我他这是在清算!是在为岳飞铺路!”
秦桧越想越是恐惧:
“下一个,下一个定然是我了!陛下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
万俟卨试探着问:
“相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秦桧苦笑一声。
“眼下只有万分小心,切莫被抓到把柄了……或者,岳飞北伐遭遇重挫,陛下才能重新重视我等吧?”
……
数日后,御书房内熏香袅袅。
刘禅刚惬意的用完一碗莲子羹,御前副都指挥使赵鼎便步履生风地入内禀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
“陛下!”
赵鼎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臣奉旨查抄罗汝楫府邸及各处别业,现已初步清点完毕!”
“哦?”
刘禅来了点精神,坐直了些。
“查抄了多少东西?”
他对此事的兴趣,更多是出于一种看看这家伙到底多能贪的好奇。
赵鼎深吸一口气,沉声禀道:
“回陛下,共计查抄出……各式金银锭、金银器皿,约合黄金三千两,白银十五万两!
“另有珍珠、玛瑙、玉石、字画、檀木家具等物……需三十多辆马车方能运载!
“这罗汝楫,真乃我朝开国以来罕见之巨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