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天平消息时，王面和檀香刚刚结束在总部的资料查阅。
四小时的权限，让他们看到了不少碎片，但关键的核心，依然隐藏在更高的权限墙和那些泛黄的纸质档案之后。
“陈续这边暂时打不开缺口，”
王面对檀香说道，
“我们需要换个思路。”
檀香思索道：
“贺兴文的研究是私下进行，不一定在总部系统里，也可能不在他的住所。那个潜入者没有拿走金属残片，会不会是在找别的东西？比如……贺兴文的研究笔记？”
“有可能。”
王面眼神微亮，
“如果贺兴文真的发现或推测出了什么，他一定会记录下来。这东西，可能比残片本身更危险，也更吸引某些‘目光’。”
“但会在哪呢？”
檀香蹙眉道，
“他的住所被彻底搜查过，办公室也查了。如果有，应该已经被调查组发现了。”
“不一定。”
王面缓缓道，
“如果他早就预料到有风险，可能会把东西放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触发的地方。一个……与他研究方向相关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那条被贺兴文标记的异常事件的记录上。
“看这里，”
王面指着其中一处。
檀香俯身细看，片刻后说道：
“贺委员在尝试归类。他把各地这些无法解释、最终又莫名消失的异常事件，与他权限内能接触到的‘甲类’物品特征进行比对。”
“不止如此。”
王面又翻出文件另一页，上面是贺兴文手绘的、极其简略的能量波形对比草图，旁边标注着频率数据和衰减公式，
“他在试图建立数学模型。虽然数据不全，推导也有大量假设，但方向很明确——他认为这些散落的‘异物’或‘异象’，其能量残留的衰变曲线，存在某种隐藏的共性。”
“共性……”
檀香沉思道，
“如果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留下的……‘痕迹’或‘碎片’呢？”
“就像燕山那块石碑是奥林匹斯留下的‘档案’，而这些，可能是那种‘世界之外’造物留下的……‘污染’或‘信号’？”
王面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笔记边缘一处被反复涂抹又重写的地点标记上。
那地方不在贺兴文频繁调阅的档案列表里，像是他私下查证后添加的。
地点：黑水镇（旧称）
坐标：东经xxx，北纬xxx（已废弃）
关联记录：无（常规档案）
备注：民间异闻汇编第三卷，口述记录。雾起前三日，镇外乱葬岗夜有光，如磷火，然聚而不散，形如人立，持续七夜后消失。
同年秋，黑水镇因地陷与疫病废弃。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墨迹很新，显然是近期添加的：
疑点：现象描述与【甲-零九二】低活性逸散观测记录有相似，待核实。
“黑水镇……”
王面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檀香也看到了那条备注，脸色凝重起来。
“与‘甲-零九二’……也就是我们带回来那块残片的观测记录相似？贺委员在怀疑，那种‘东西’在迷雾降临之前，就已经在大夏境内出现过了？”
“而且是以更‘活跃’的形式。”
王面指尖点在那个“形如人立”的描述上，
“聚合态能量体……这听起来不像是一块沉寂的残片，倒像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檀香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倒像是某种具有基础形态，甚至可能具有浅表意识的“存在”。
如果贺兴文的推测属实，那么黑水镇经历的，可能不是普通的自然异象或低危神秘，而是与东海战役“源头”同等级，甚至更早期的某种接触事件。
而贺兴文，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他没能亲自核实，只留下一个待核实的标记。
“队长，”
檀香抬起头，看向王面，
“你想去。”
不是疑问，是陈述。
“贺兴文用命换来的线索，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王面缓缓开口道，
“而且，如果那里真的存在与‘甲-零九二’相关的早期痕迹，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那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以及……贺兴文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说道：
“但去不去，不是我能独自决定的。这不再是单纯的调查任务，风险未知。需要大家一起来判断。”
檀香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
假面小队七人再次齐聚小会议室。
王面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将黑水镇的摘要、坐标标记以及他的关联推测，清晰地展示给大家。
“……情况就是这样。”
王面说道，
“黑水镇已经废弃多年，具体状况不明。贺兴文的笔记显示那里可能存在与‘甲类’物品相关的早期活动痕迹，但没有任何官方记录支持，风险等级无法评估。”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严肃地说道：
“前往调查，意味着我们可能直面与贺兴文死因同源的未知威胁，也可能一无所获，甚至因为私自行动违反纪律。但不去，这条贺兴文用命标出的线索，可能就此断掉。”
“所以，”
王面双手按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银灰色的眼眸里是坦然的征询，
“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去，还是不去？”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旋涡咧嘴笑道：
“队长，你这说得好像我们有的选似的。现在你说可能跟要命的东西有关……咱要是不去弄个明白，晚上睡得着吗？”
星痕小声但坚定地附和道：
“哥说的对。而且，如果那里真的有线索，能帮到叶司令和左司令……也是好的。”
月鬼看了一眼王面，直截了当地说了两个字道：
“可以”。
蔷薇没说话，只是抱起手臂，冲王面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
别废话，下命令吧。
檀香则是直接调出了电子地图，开始根据坐标测算路线和距离。
“如果决定去，需要规划路线。黑水镇位于旧省道沿线，已经远离现有交通网，最近的补给点也在镇子七十公里外。冬季山区路况复杂，徒步进入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