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却在深蓝的夜幕上留下一道短暂而明亮的轨迹。
王面看了许久，直到夜风微凉，才关上窗户，拉好窗帘。
该休息了。
明天，还有新的训练，新的日常，以及未来可能接踵而来的、未知的挑战。
但他已准备好。
与他的队伍一起。
……
“左司令。”
“王面，”
左青的声音传来，
“立刻来总部，带上假面小队全员。有紧急情况。”
没有更多解释，通讯切断。
王面握着尚有温热的通讯器，转身看向餐桌边已经全体起立、神色肃然的队友们。
“紧急召集，”
他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道，
“全员装备，十分钟后停机坪集合。”
没有一句多余的疑问，碗筷被迅速收起，椅子轻响，身影快速散开，奔向各自的房间和装备室。
王面脑中思绪飞转。
紧急情况，左青亲自通知，且要求全员到场。
不是常规任务派遣，而是“召集”，这意味着事情发生在内部，且级别极高。
燕山的事刚了结，难道那石碑引发了连锁反应？还是……
十分钟后，七人全副武装，站在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墨玉站在里面，依旧是一身得体的深色正装。
“王面队长，各位，请尽快登机。”
他侧身让开通道。
突击舰引擎轰鸣，高速爬升，向着上京总部方向疾驰。
“墨玉副官，”
王面看向坐在对面的墨玉，
“能透露是什么情况吗？”
墨玉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低声开口道：
“贺老……贺兴文委员，昨夜去世了。”
贺兴文？
王面对这个名字可谓是相当有印象。
守夜人最高决策层“长老委员会”的成员之一，资历极老，作风保守，是近年来在诸多改革议题上与叶梵、左青等少壮派意见相左的主要人物之一，连带着王面和假面小队也受了他不少的绊子。
“去世？”
天平敏锐地捕捉到了墨玉的用词，
“不是……牺牲？”
“初步调查显示，是突发性疾病，在住所内。”
墨玉的声音很平静，
“但事发突然，且贺老身份特殊，目前内部……有些动荡。左司令和叶司令需要各位到场。”
话说得含蓄，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弦外之音。
一位与现任领导层政见不合的元老突然离世，还是在非任务状态下“病逝”，这本身就足以引发无数猜疑和审视。
而作为与贺兴文多有龃龉的叶梵、左青，自然首当其冲。
王面看着墨玉平静却暗藏忧色的脸，忽然问道：
“你昨晚就知道了吧？”
墨玉作为左青的副官，恐怕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却依旧按照原计划来接他们去做“常规”的燕山任务汇报。
墨玉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
“消息被暂时封锁，直到今晨才正式通报。左司令的意思，是让各位先完成手头任务。”
不让情绪影响任务，这是左青一贯的风格。
总部大楼的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往来人员步履匆匆，面色凝重，低声交谈也几乎消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绷感。
墨玉引着他们穿过专用通道，直接抵达高层会议室所在的楼层。
会议室长桌一端坐着叶梵和左青，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但眼底的疲惫和凝重显而易见。
关在坐在叶梵下首，面前摊开着数块光屏，数据流无声滚动。
除了他们，会议室里再无他人。
“王面，来了。”
左青抬眼看向他们，声音有些沙哑，
“坐。”
七人在长桌另一侧依次坐下。
檀香的目光快速扫过叶梵和左青的气色，作为治疗者的本能让她微微蹙眉。
“情况想必墨玉已经简要告知。”
叶梵开口，直入主题，
“贺兴文，于昨夜十一时四十三分，在其住所内去世。现场无打斗痕迹，无外力侵入迹象，遗体经初步检查，未发现中毒或外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假面小队每一张脸。
“死因，医疗部和法医联合出具的初步结论是：急性心肌梗死，诱因系极度惊惧导致的心脏神经功能严重紊乱。”
惊惧？心脏病突发？
王面眸光微凝。
一位经历过迷雾初期混乱、见证了守夜人最艰难时代、手握权柄多年的老人，会被什么……吓到心脏病突发？
“消息目前控制在最高层和少数相关部门。”
左青接话道，
“但纸包不住火，委员会里其他几位老同志已经得到风声。我和叶梵，因为是贺老生前在多项议题上最主要的‘反对者’，现在处境很微妙。”
“不是怀疑我们……？”
旋涡忍不住脱口而出，又立刻闭嘴，看向王面。
左青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
“程序上，我们是嫌疑人。情理上，很多人也会这么想。毕竟，贺老一走，不少卡着的议案就能推进了。”
他说得很直白，也很残酷。
这就是政治，哪怕在守护人类的组织里，也无法完全避免。
“但我们没有。”
叶梵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看着假面小队的队员们，眼神坦荡，
“我叶梵行事，磊落光明。要争，就在会议上争，在规则内争。这种下作手段，我不屑，左青也不屑。”
“我们信。”
王面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坚定。
他身后的队员们也纷纷点头。
十年并肩，他们了解叶梵和左青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手段会有霹雳雷霆之时，但底线从未丢失。
“信不信是一回事，证据是另一回事。现场很‘干净’，干净得反常。贺兴文住所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别，却没有任何异常触发记录。”
关在推了推眼镜，光屏上的数据定格，
“他的身体状况档案显示，虽有高血压病史，但一直控制良好，近期体检也无异常。‘极度惊惧’这个诱因……缺乏合理来源。”
“所以，需要调查。”
左青看向王面，
“总部内部的调查组已经成立，由几位中立委员和监督部门牵头。但我和叶梵需要一支完全可信、且能力足够的小队，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王面明白了。
官方的调查或许会受制于程序、平衡乃至内部博弈，而他们假面小队，则是一把可以灵活行动的“尖刀”。
“假面小队，接受任务。”
王面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