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殿外冲进来几个禁军侍卫,没有半点尤豫,上前就架起了瘫软的张承谦。张承谦猛地回过神,挣扎着想说什么,嘴里却只剩下不象人声的惨叫。
“陛下!冤枉啊!老臣冤枉!萧文虎!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奸贼,不得好死啊!”
张承谦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恨。他被禁军拖着,一路从金銮殿里拖了出去,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曾经权势熏天的吏部尚书,就这么倒了。
朝堂上,那些之前被张承谦打压的官员,都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兵部尚书周德海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张承谦被拖走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是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亲手办成的。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正风,老泪纵横,对着龙椅的方向深深拜了下去:“陛下圣明!大干有救了!”
景帝没理会大臣们的反应,他在龙椅前站了一会儿,等张承谦的叫声彻底听不见了,才慢慢走上台阶,重新坐回龙椅。
他的目光扫过殿下所有大臣,声音平静,却很有分量:“吏部尚书张承谦,勾结废太子谋反,罪该万死!他的同党,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些:“不过,吏部不能没人管,宰相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你们有什么人推荐吗?”
这话一出口,殿里又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张承谦倒台,朝堂的权力要重新洗牌了。吏部尚书和宰相这两个位置空了出来,正等着人去坐。
可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第一个开口?张承谦的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当下一个。
就在大臣们尤豫不决,互相看眼色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儿臣举荐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台阶下面,一直没说话的二公主陆琳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对着景帝行了一礼。
“哦?”景帝的目光落在陆琳身上,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琳儿要举荐谁?”
陆琳转过身,目光越过所有大臣,最后落在了萧文虎身上,眼神很坚定。
“儿臣举荐京兆府尹,萧文虎!”
这话一出口,金銮殿里顿时炸开了锅。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个黑帮出身的府尹,竟然被举荐当宰相?这简直是开玩笑。
瘫在地上的户部侍郎李默,也猛的抬起头,眼里全是怨恨。他怎么也想不到,陆琳公主会说出这种话。
御史大夫王端也顾不上害怕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文虎虽然功劳大,但他的出身和做事风格,跟宰相这个位置实在差太远了。
“公主殿下,这可不行!”一个老大学士忍不住开口,他颤巍巍的走出来:“萧大人虽然有功,但他毕竟太年轻,而且还是市井出身,恐怕当不了宰相啊!”
陆琳没理那个大学士,只是看着景帝,声音清脆的说:“父皇,儿臣认为,宰相这个位置,应该看的是能力,而不是出身和年纪。”
“萧大人当上京兆府尹之后,做事又快又狠,整顿京城,查办贪官,哪一件不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更别说这次平叛,要不是萧大人,京城早就乱了!”
“而且,萧大人的手段虽然不一般,但每次都能抓住重点,从不拖泥带水。朝廷里的问题太多了,正需要萧大人这样的人来收拾烂摊子,才能让大干重新走上正轨!”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那些本来想反对的官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景帝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挥了挥手,让陆琳退下,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萧文虎身上。
萧文虎还是站在大殿中间,没有因为陆琳的举荐就激动或者意外。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表情很平静。他身上那件青衫看着有些旧了,人却站的笔直。
面对公主的举荐和满朝文武的目光,萧文虎会怎么选?
金銮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文虎身上,等着他回话。
萧文虎抬起头,和龙椅上的景帝对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很深,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好象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沉默让殿里的气氛更紧张了。一些老臣小声议论,猜测萧文虎会怎么回答。是客气一下推辞掉,还是直接答应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文虎才收回目光,他没看陆琳,也没看那些大臣,而是对着龙椅上的景帝,拱了拱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平静和坚定。
“陛下,公主殿下抬举臣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的说:“臣认为,宰相这个位置,臣当不了。”
这话一出,殿里又是一阵议论。
不管是反对的,还是看热闹的,甚至是那几个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投靠的官员,全都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萧文虎。
他,竟然拒绝了?
那可是宰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花一辈子功夫都摸不到的权力顶峰!
萧文虎就这么轻飘飘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了?
王端等几个御史,准备好的一肚子引经据典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一张老脸憋成了酱紫色。
萧文虎没有理会众人吃惊的目光,他转过身,竟然朝着带头的御史王端,微微拱了拱手。
“王大人说的,句句在理。”
这一手,更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王端自己都懵了,他呆呆的看着萧文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只听萧文虎继续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坦然的自嘲。
“第一,我年纪不到二十,资历浅,这个位置我坐不稳。”
“第二,我出身市井,做事野路子,只会查案抓人,用快刀解决麻烦,却不懂治理国家,平衡各方的宰相本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上那些神色各异的脸,声音平静却有力。
“要是我这样一个只知道抓人杀人的人来当宰相,不但不是大干的福气,反而是大干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