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离他最近,正用那双杏眼,满是担忧与倔强地看着父皇的二公主,陆云袖
“云袖,小心!”
景帝的脸色,终于第一次变了。
可他的提醒,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陆显的身手本就不弱,此刻含恨出手,更是快如鬼魅。他一把将陆云袖从她那匹温顺的小白马上拽了过来,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死死地抵在了陆云袖那雪白娇嫩的脖颈之上!
“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让她给我陪葬!”
冰冷的刀锋,死死压在陆云袖雪白的脖颈上。
一缕殷红的血线,顺着匕首的边缘渗出,在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陆云袖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可勒住她脖子的手臂如铁箍一般,让她动弹不得,那双清澈的杏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实的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猎场都凝固了。
谁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以“仁孝贤明”着称的太子殿下,在穷途末路之时,竟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将屠刀对准自己的亲妹妹。
“都别过来!”
陆显状若疯魔,他用匕首在陆云袖的脖子上又压深了几分,感受着怀中妹妹身体的颤斗,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闪铄着一种病态的快意。
“谁敢再动一下,我就让她给我陪葬!”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尖锐而嘶哑,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狗。
“父皇!”陆显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那高坐于黑马之上,面无表情的景帝身上,“放我走!给我备一匹最快的马,让我出京!否则,你就等着给你最宝贝的女儿收尸吧!”
景帝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哪怕是看到李岩被押解而来,看到陆显的底牌一张张被掀开,他都平静得象一个局外人。
可当他看到陆云袖脖颈上那道刺目的血痕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度,也彻底熄灭了。
那是一种比深冬寒潭更加冰冷的眼神,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杀意。
他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人了。
“陛下,交给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萧文虎催马上前了半步,他没有去看陆显,而是对着景帝,微微欠身。
景帝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杀意缓缓收敛,最终只是化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哼,算是默许。
萧文虎这才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陆显的身上。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呵斥,只是平静地看着陆显,甚至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象是在看一个扶不上墙的顽劣孩童。
“陆显,你真是让我失望。”
萧文虎的声音很轻,却清淅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到了这一步,你以为挟持一个手无寸铁的公主,还有用吗?”
“你以为,你今天真的能走出这个猎场?”
陆显被他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厉声喝道:“萧文虎!你少在这里废话!马上给我备马!不然我……”
“不然如何?”萧文虎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再让你妹妹多流点血吗?”
他环顾四周,伸手指了指那些倒在地上,还在无意识抽搐的刺客,又指了指那些被捆得结结实实,满脸茫然的羽林军。
“你看看你的周围。”
“你的刺客,倒了。”
“你的妖人,废了。”
“你的大军,降了。”
萧文虎每说一句,陆显的脸色便苍白一分。这些话,象一把把淬了毒的锥子,一下一下,精准地扎在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萧文虎的声音陡然转冷。
“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要拿来当挡箭牌的废物。”
“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只能靠伤害女人来苟延残喘的懦夫。”
“废物!懦夫!”
这两个词,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陆显的脸上,让他浑身剧烈一颤。他身为太子的骄傲,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萧文虎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你给我闭嘴!”陆显疯狂地咆哮起来,抵在陆云袖脖子上的匕首,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斗。
萧文虎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疯狂,只是继续用那平淡却又字字诛心的语调,缓缓说道:
“你觉得,就算你今天侥幸逃出去了,又能如何?”
“一个谋逆失败,挟持亲妹的太子,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史书会怎么写你?”
“你以为,你跑到天涯海角,就能东山再起吗?”
萧文虎看着陆显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终于抛出了那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你觉得,滇南的那些土司,还会认你这个连自己人都保不住的丧家之犬,做他们的主子吗?”
滇南土司!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陆显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是他最后的秘密,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和南疆耿精忠暗中连络,许诺了无数好处,才换来的支持!
他怎么会知道?
萧文虎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如果连滇南这条最后的退路都被斩断,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无所有!
“不……不……”
陆显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死死地盯着萧文虎,那眼神中的疯狂与狰狞,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他的手,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剧烈地颤斗起来。
那柄原本死死抵在陆云袖脖颈上的匕首,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机会!
一直冷静观察着这一切的萧文虎,眼中精光一闪。
也就在陆显心神失守的这一个刹那。
谁也没有察觉到。
就在陆显那匹神骏的战马腹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动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太子挟持公主这惊天的一幕所吸引,谁会去看一匹马的肚子底下?
那道黑影正是萧文虎的父亲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