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宁,你是我的嫂子,还是我的仇人啊!!”
“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你!”
裴贵妃捧着裴寂之的脸,泣不成声。
“寂之啊,寂之啊,我养了辉儿十一年,他死了,呜呜呜,他死了啊!!”
一朝之间,裴寂之成了她的儿子,亲生孩子没死,活蹦乱跳,长成了个七尺男儿汉,又是裴寂之这般英俊潇洒,能力出众的,无需多言,那肯定是个喜事。
但对裴贵妃而已!
先太子楚辉,才是她捧在掌心里,娇着爱着护大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相貌娟秀,天性温和,文才出众,身子骨儿却很不好,小时候,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
为了把他养大,裴贵妃耗尽心血,皇家内库里的珍贵药材,百年的人参,天山的雪莲,千年的灵芝,不知用了多少。
楚辉是在裴贵妃的怀里长到八岁,终于立住的。
这其中,裴贵妃投入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母爱?
不计其数啊。
后来,他遇刺身亡,裴贵妃更是痛不欲生,直接死了一大半,甚至,她存活下来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向晋郡王府复仇。
仇恨支撑着绝望的母亲。
直到如今,每一年里,临近楚辉祭日时,裴贵妃也要吃上一个月的素,每年,她抄的平安经,往生经,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寺庙里的长明灯,十年如一日的燃着。
裴贵妃每天都要去跪上一个时辰,敲木鱼,捡佛豆,来替儿子求来世!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母爱,又怎能是一句‘他不是你亲生的’,就此收回呢?
裴贵妃做不到啊。
可是,可是
就因换孩子之举,裴贵妃受尽委屈和苦难,心里又怎会不恨?可白氏死了。
辉儿又是她的孩子。
这让裴贵妃心里产生了一种,复杂至极的情绪。
恨,是绝计恨不起来的,可是爱吧,又不那么纯粹了。
裴贵妃真是
又憋屈又痛苦。
“娘娘,您别哭了,无论如何,这是好事。”
一旁,沉霜云见裴家人,上至谢夫人,下至裴照野,都是默默无语,看着那新相认的母子俩,一言难尽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知道这几位身份尴尬。
要不就是白夫人的继承者,一个不好开口继妻,要么就是白夫人的亲儿子。
的确不好上前说话。
估计着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温声劝和,“您认回了大哥,母子终得团圆,大哥虽然离了皇宫,却也是在您眼皮子下头长起来的,没受什么大苦。”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况且,眼下如此紧要的关头,却能认回来,可见这是上天对咱们裴家,对您的怜惜。”
“总比一辈了不知道强啊。”
沉霜云说的很实在。
裴贵妃便也格外听得进去,是啊,好歹寂之是养在镇国公府的,是哥哥把他抚养长大,自己也时不时的能见到他。
辉儿
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她嫡嫡亲的侄子,她抚养其长大,算不上亏。
呃!!
不,还是很生气。
但,就象霜云说的,生气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二十多年了,如今,能真相大白,没被骗一辈子,也没真的让寂之继位镇国公,而楚清晏却做了太子!
那时,裴贵妃恐怕要抠死。
镇国公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怕是要整个复灭,而寂之就是首当其冲。
这么想着,裴贵妃突然打了个冷颤,回手一把握住沉霜云的手,连声道:“对对对,霜云,你说的对,眼下在追究往事,已经没用了,如今,最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寂之认回皇室。”
白氏是她亲嫂子,是她哥哥的嫡妻,是她侄子们,包括已逝辉儿的生母,这般事实,她在是怨,又如何去追究?
难道要当着侄子们的面儿,把白氏从裴家祖坟里掏出来,挫骨扬灰吗?
白氏也是从小把寂之养大的啊。
五个侄儿,都眼睁睁看着她呢。
不止如何,日后,庆元帝知晓真相,想要追究白氏时,她恐怕都要担着鼻子,替她求情!
她,无足轻重,罪该万死,可侄子们总是无辜的啊。
裴贵妃一改往日对嫂子的尊敬,如今,也是恨她恨的不行,却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强迫自己去想正事!
“我自然是信寂之的,这些证据,我也看了,确实言之有物,至于滴血验亲,寂之说是已验,我自然是信的,但是万岁爷那边,恐怕没这么容易相信!”
就连她,在寂之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都会觉得裴家想要谋朝纂位。
更何况是庆元帝呢?
哪怕把事情摆到他面前,甚至当着他的脸儿,滴血认亲了,以他昼帝王多疑的性情,都不会轻易相信。
他绝对会怀疑的。
裴贵妃都不用想。
“这”
见气氛终于没那么紧张,贵妃姑姑刻意把白夫人忽略过去了,裴九卿终于松了口气,他拧了拧眉,压下复杂的思绪,狂乱的心跳,尽量冷静的道:
“的确是个问题啊。”
“若不是我们相信大哥不会说话,说真的,呵呵”
的确是很象假的啊。
谋朝纂位不商量。
“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取信陛下。”
大哥既然是万岁爷亲生的,那么,从知道这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哪怕是崩溃如裴寒声,温柔如谢夫人,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谦贝勒?什么楚清晏?什么又莫明其妙冒出来的楚湘雅?什么太后晋郡王?
大楚的太子之位,继任庆元帝皇位的,只能是裴寂之!!
造反都要给他拿下来。
呃,这个想法,也的确是很乱臣贼子了。
但,这就是裴家人的真实意图。
“行了,老四、老三,别崩溃了,你们赶紧的,也过来想想办法。”
大哥永远是他们的大哥,这不是他血缘有异,成了庆元帝的儿子后,就能改变的。
裴家兄弟,永远都认裴寂之,也永远都服他。
不管他是镇国公世子,还是当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