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虚幻的齿轮嵌合声响起,随着桌面上的【烛】相密传:【无色的秘密】被填进空槽之中,在思雷的视野下,霍恩脑后仿佛有一圈模糊的光轮缓缓展开,映衬着他的脸庞宛若神佛一般肃穆自如让思雷再也挪不开眼睛。
只有注视,唯有注视,注视着唯一的光源,唯一的命运——”
在悄然改变的气氛下,霍恩肃然开口道。
“听我说—”
“比起那些好运的‘觉醒者”,你是更加不一样的存在,有着尚未雕琢的可能性;所谓的‘觉醒’不过也只是一种返祖,一种属于【鳞】与【茧】的混合;而你要走的路比他们辉煌的多一一比大多数人都要辉煌。”
“那是名为【烛】的准则,八大准则中最为明亮的一条一一也是属于太阳的准则。而如今,那位【烛】的主导司辰乃是明亮锐利的【瞳中之扉】,也是学徒放在首位拜请的司辰。”
“【烛】——”
下意识地重复着霍恩的话语,思雷因为憔瘁而显大的眼睛被张得更大,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凝聚:虽然缓慢,但是坚定,一如他这么多年的信仰心一般。
“他指引前路,你现为地图!他照明驱暗,你曾为黑暗。将永不流露怜悯·我们的罗盘乃知识,我们的终点是辉光。””
以这句话作结,霍恩短短的布道终于结束而收获的回报也堪称丰厚。
【信徒:思雷】
【思雷已不再渴望太阳,他在地底的黑暗中寻得了内心的光明;他向所有愿意听的人热心讲述他的理论,而且他的诗歌也写的越发好了。】
【性相一一烛1:烛光照明驱暗,烛光指引前路,烛光-投下阴影?】
【性相一一凡人:我们如此习惯活着,以至于不愿意死亡。】
【性相一一追随者:你的信徒、合伙人、护卫、拥护者——-命运与你紧紧相连的祭品。】
【性相一一潜力:在合适的仪式晋升下,此人有更进一步的潜力。】
在经过了一番“如是这般如是这般”的传教之后,思雷原本的“熟人”标签已经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像征从属的“信徒”。
换句话来说,在【命运之火】与光幕的双重绑定之下,霍恩甚至可以命令他做出违心之举,为自己探索危险之地,担任仪式的参与者与祭品甚至只要付出足够的灵性,让他自裁都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霍恩才不会做出这么浪费的事情。比起在这里打晕侍从,用笨方法逐渐接近收藏室的中心,他现在有了新的方法。
思雷的性相为一点的【烛】,则代表他已经接触了超凡,容纳了具有足够力量的知识,但尚且没有举行普升的仪式,打上属于道途的印记但这也足够了。
一足够感应那关于“太阳”的奇物在何处“现在,思雷,你将担任罗盘的角色,为我指引出正确的位置-而在此之后,作为报酬,我举行仪式,将你擢升为第一印记的超凡者,拿到离开沦敦的门票。”
“这不是提问,而是命令一一现在,祈祷,并查找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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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沦敦的深度就是历史的深度,越是古老的历史,就被掩埋的越隐秘,越沉沦-越被人所遗忘。
而就象总有人不计代价地向上攀升,也总有人对属于死亡的“下方”感兴趣。关于“沦敦之底”的讨论向来众说纷纭。
有人说,沦敦的底部要追朔到路德王在泰士湿地创建村庄的时刻;有人说,沦敦的底部是无数阴影形成的迷宫,任何发起的探索都有来无回;有人说,沦敦的底部是一片虚无,死者会向下坠落至无物存在的【虚界】之中——
而对于【长生者】来说,“沦敦之底”已经褪去了秘密的面纱,变成了可以切身感受的“概念”。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籁籁。
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在寂静的大厅中被无限放大,有种雷鸣一般的错觉。
这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蜡烛。有的被放在支撑屋顶的铁柱上,有的插在顺着墙壁流入水池的瀑布旁,有的挤在泛着铜色的墙根底下,有的索性直接堆在暗沉的地板之上。
就算是在大厅尽头,由一红一白两根金属柱间的巨门周围,也摆放着几个插满蜡烛的银质烛台。这扇门在过去的岁月中都紧紧闭阖着,只有一丝黄昏一般的光辉从最微小的缝隙之中透出。
【日落之门】
籁籁。
大厅一片黑暗,这些蜡烛都没有点燃,但当那飘忽闪铄的身影经过时,它们一根根爆出火光,自行发出亮光一一即使根本没有存在触碰他们,甚至没有火苗点燃烛芯。
那人影罩着式样简单的白色长袍不止是白,更甚于白。这种洁净的颜色亮得让人无法逼视,比起单纯的反光,倒象是所有颜色的缺失。
籁籁。
将蜡烛点燃的声音抛之身后,这道人影怀抱一面银制的闪亮镜子,赤足走在大厅冰冷的岩石地板上,低垂着谦卑的头颅。
很显然,它除了那身如光织就的长袍之外,别无它物一一但也不需要穿着这些不必要之物,那莫辨男女,消抹性征的躯体上毫无一丝属于凡人的遐疵,涂脂抹粉只会损害这一份无需证明的神圣。
它美得无以复加。
那人影看似移动得很慢,实则速度惊人,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接近了大厅的尽头,并在此驻足。
此刻,所有蜡烛都在拼命地燃烧,熊熊的火光将陷于黑暗中的大厅几乎全数照亮一一除了大门前的顽固之物。
火焰,钢铁,暮色,空气一一所有这些都被精妙到不可思议的炼金技法扭曲成一个整体,形成了封闭内外的绝望囚牢。而在囚牢之内,自作自受者费力地抬起头颅,向着难得的来访者打着招呼。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