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
换句话说来说,也就是天上的东西会下落到地面。
在普通人眼中,“脱离了大地的支撑,物体就会落下”这一常识就是规律的一部分,
如同苹果成熟了就要落地一般,是不可违逆的自然法则。而在世俗的学者眼中,这恰恰是“方有引力”存在的明证。
都在规律的测算之中,无一偏差。“其上者下”更是成为了炼金的基本原理之一,用来指代每一种“高价值”的纯化物都有向“低价值”的混合物堕落的倾向,是每个学徒的必修课。
而在超凡世界中,这条规则造成的影响甚至更加深远。【通晓】位阶之前,没有羽翼的情况下,超凡者不被允许飞行。因为名为“真实”的法则压制着每一个离地的灵魂,阻正看他们到达天空
而于边界之中,这似梦非梦之地内,这条法则的限制有所宽松。一些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在这里有了那么一丝成立的“可能”。
霍恩只是实践了【刀具】与【危机】这两个要素,而第三个【错位之物】这样模棱两可的描述令他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什么程度,才能被称得上是“错位”,又该如何去“错位”?
在此前,霍恩对此毫无头绪。而此刻,感受到脑中技能卡的骤然闪亮,在稍纵即逝的斩击中,霍恩似乎终于明白了技能描述中,“错位”的本质。
逆悖准则,违抗公理,致使世界流血之物,即是“错位”。
对着不该出现于这个边境的“异物”,【锋锐】的理想状态展露,让已经注入抵达极致灵性的刀刃发出喻鸣,在空气中留下浓灰色的残影。
如热刀切开黄油一般,携带着赫赫之势的刀刃兀自下坠,没有一丝滞涩地切开了复盖于鳞甲之上的黏菌,与【破碎兽】体表群青色的坚实甲壳正面碰撞。
破!
外壳破碎,伤口敞开,带着灼热意味的血液奔流,在极高的血压之下如喷泉般向外喷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受伤的【破碎兽】发出惊天动地的豪叫,不顾伊萨科夫的纠缠,撞破垮塌的土墙,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别让它跑了!”
裘德急切的呼喊被霍恩抛在身后,努力把握身体的平衡,霍恩靠着刀刃将自己固定在【破碎兽】身上,借着在越来越剧烈的晃动来扩大那条挣的伤口。
这就是,登龙!
没有眈误霍恩争取来的时机,伊萨科夫四肢着地,【逐风者】印记全力激活,化为一阵腥风奔袭,还没忘记在中途拽住裘德的衣领,把他如捉鸡仔一般丢在背上。
“啊啊啊啊啊你干嘛一—”
“小子,我来助你!”
粗犷与很是不情愿的二重声被吞没于风中,两人紧紧追赶着霍恩与【破碎兽】,几乎同时冲入【圣安东尼之火】的幻象领域。
转眼间,天旋地转。
霍恩极其缓慢地眨着眼,看着一株病变的黑麦从自己的鼻尖旁擦过,其上寄生的黑褐色麦角纹理清淅可见,就连最细微的沟回也历历在目。
时间仿佛静止了,冲入麦田的这一刻象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幻灯片放映,一帧又一帧大同小异的画面从眼前闪过,耳畔,不管是身后传来的嘈杂动静,还是身下【破碎兽】力竭的呼味声,都被拉长得沉低而又滑稽,一秒钟的时间长得象是一个世纪的堆积。
如同突然没入深水一般,霍恩的凡人感官还不能适应边境中心如此高浓度的“真实”,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一般,努力鼓动鱼腮,想要在令人室息的干燥中榨取出一丝可供生存的氧气。
这就是【圣安东尼之火】的幻觉?
不,不是,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比起幻觉,这更象是抑制幻觉扩散,锁死真菌影响的封印,对内部近乎于永恒,而外部却可以轻易进入。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存在了怎么久,但这片麦田不见丝毫枯萎,永远维持“丰收”的那一刻的原因。
在这个连摇头都做不到,时间凝滞于“此刻”的片段之中,霍恩干着唯一能流畅进行的事一一思考,结合着眼前所见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重整自己的思路,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这真的是封印吗?如果这是一个封印,仪式师为何要布置这样一个使其力量永不枯竭的封印,难不成是拖延症晚期,要把这种危险的真菌留给后人解决吗?
换而言之,恐怕比起简单直白的封印,这更象是一种苛刻的防护,整个仪式如同保鲜膜缠绕在麦田之上,让其永远滞留于此刻,阻止着其内被保护物的变质。
那么,整个厄琉息斯密仪之中,作为整个祈求大地丰产的钥匙,最需要保持“凝滞”的状态,不得被外界侵扰的东西是什么呢?
看着身下一望无际的麦田,霍恩在心中找到了答案。
是“丰收”。
整个密仪都是围绕着崇拜【得墨式耳】、【珀耳塞福涅】两位神明构建。根据传说,
掌管生命、农业和丰收的女神【得墨忒耳】的女儿,作为谷种女神的珀耳塞福涅在西西里的恩纳(enna),被一朵娇妍的水仙吸引之时,在目睹一切的主神宙斯的默许之下,冥府的统治者哈迪斯洞开了大地,将其掳走作为妻子。
失去女儿郁郁寡欢的得墨忒耳从持钥匙者,掌管三岔路口的巫术女神赫卡忒口中得知了真相。一方面为了查找女儿的下落,一方面对天上神只肆意处置自己的女儿而心怀不满,她放弃了维系自己的职责。由于她的离去,丰饶的大地停止了生产,原本栽种庄稼的土地寸草不生,地上的人民陷入了无尽的饥荒之中。
于是这时,有人提出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