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博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他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更自然地拉过旁边一把空椅子,作势要坐下:“哎呀,那正好!我这咖啡还没点,一个人喝也无聊。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刘先生不介意我坐这儿一起聊会儿吧?我也对心理学挺感兴趣的,正好向你们专业人士请教请教。”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得随和热情,又把“请教”的由头抛了出来,让人难以拒绝。
顾清妍心里暗叫不好,哥哥这是要“深入考察”了。她飞快地瞥了刘军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见机行事”的提醒。
刘军接收到她的信号,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荣幸的微笑:“顾先生太客气了,请教不敢当,互相交流而已。您请坐。”
他的反应从容得体,既没有表现出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过分热情,尺度拿捏得极好,更像是一个教养良好、心态平和的年轻人在应对‘女友兄长’的突然“审查”。
顾浩博心下又给刘军加了几分——沉稳,大气,不错! 他坐下后,目光在刘军和顾清妍之间扫了扫,开始了他自以为是的“盘问”:
“刘先生看起来挺年轻的,不知现在是在哪里高就啊?”他先从最常规的问题入手,语气随和。
顾清妍的心提了一下,生怕刘军说出什么难以圆谎的身份。
刘军神色不变,语气平稳地给出了一个与当前“心理学爱好者”人设略有关联的回答:“目前主要在做一些独立的项目研究和咨询,方向偏重风险管理和行为决策分析,这方面和心理学也有些交叉。”
“哦?风险管理?这可是个高精尖的领域啊!”顾浩博眼睛一亮,更来了兴趣,“看来刘先生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不知道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说不定和我还是校友呢?”他试图套出更多背景信息。
刘军微微一笑,回答得依旧滴水不漏:“在国外念的书,一所普通的商学院。”他既没有具体点名,又符合“海归精英”的潜在设定,让顾浩博自行脑补。
“谦虚了,谦虚了。”顾浩博哈哈一笑,越发觉得这刘先生不简单,气质不凡,言谈谨慎,有种深藏不露的感觉。他转而把话题引向顾清妍,带着调侃的语气:“清妍,你看你,交了这么优秀的朋友,也不早点带回家给爸妈看看,害得我们瞎操心。”
顾清妍被哥哥这话噎得差点没喘上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能勉强维持笑容:“哥!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正好遇到聊几句学术问题。”她试图澄清,但在顾浩博听来,这完全是欲盖弥彰。
“好好好,普通朋友,学术问题。”顾浩博从善如流地点头,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我信你才怪”。他越发觉得这两人有戏,看刘军也更加顺眼了。
既然“确认”了关系,顾浩博的心态立刻从“初步盘问”切换到了“自家人的维护与吹捧”模式。他越看刘军越觉得满意,忍不住开始对着顾清妍夸赞起来,语气带着一种“你看哥多懂你”的了然:
“清妍啊,不是哥说你,你这眼光,这次是真的可以!”他笑着用手指虚点了点顾清妍,然后转向刘军,语气热络,“刘先生,你别看我这妹妹平时一副生人勿近、只跟书本打交道的模样,那是在外人面前。她啊,心思细,要求高,能让她点头认可、还私下约出来‘探讨学术’的年轻人,那可真是凤毛麟角!”
顾清妍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窘的。她张了张嘴,想打断哥哥这越来越离谱的“推销”,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
难道要她说“哥你闭嘴,他是我的病人,而且他就是那位外部大脑的专家”吗?她只能勉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脚趾在鞋子里尴尬地抠地。顾浩博将妹妹的沉默和微红的脸颊完全解读成了害羞和默认,说得更起劲了:
“刘先生年轻有为,沉稳大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搞风险管理的,好啊,这需要极强的逻辑和冷静的头脑,跟我们清妍搞心理学研究,那可是绝配!都是跟人、跟复杂情况打交道的顶尖学问,肯定有共同语言!”
刘军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偶尔在顾浩博目光投来时微微颔首,显得谦逊而有礼。他心里清楚这误会深了,但此刻任何解释都会越描越黑,只能顺着顾浩博的话茬,用一些“顾医生确实专业素养极高”、“您过奖了”之类的万能句含糊应酬着。
他这份“不否认、不深入、保持礼貌”的态度,在顾浩博看来,更是“稳重、不浮夸”的表现,好感度再次飙升。
“唉,说起来,我们家清妍之前就是太专注事业,耽误了个人问题。”顾浩博甚至开始“忆苦思甜”,语气带着长兄的感慨(虽然这感慨完全建立在误会之上),“现在好了,能遇到刘先生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我们做家人的也就放心了。以后啊,你们多交流,多接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哥说!”
,!
顾清妍听着哥哥已经快进到“托付终身”的架势,简直欲哭无泪,只能端起已经微凉的水杯猛喝一口,来掩饰内心的崩溃。她偷偷瞄了刘军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无奈和求助。
刘军接收到她的目光,回以一个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稳住,我能应付”的眼神暗示。他适时地接过话头,将话题引向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
“顾先生对家人的关心令人感动。顾医生在专业上的成就和专注,确实非常人所能及。”他巧妙地把赞美拉回到顾清妍的专业领域,既回应了顾浩博,又不至于让误会继续深化。
然而,这番“维护”在顾浩博听来,更是“这小子会说话,知道欣赏清妍的优点”!他满意地哈哈大笑,觉得这“妹夫”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这场面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中持续着:顾浩博沉浸在“妹妹终于找到良配”的喜悦中滔滔不绝;顾清妍有口难言,尴尬陪笑,内心祈祷这场闹剧快点结束;刘军则凭借高超的情商和定力,勉强维持着局面不崩盘。
误会,就像滚下山的雪球,在顾浩博先入为主的主观推动下,越滚越大,已经快成了一场无法收拾的“见家长”预演。而深知内情的顾清妍,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心一片绝望,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她只盼着哥哥赶紧买完他的咖啡,快点离开这个让她如坐针毡的是非之地。
顾浩博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慧眼识珠”的成果,见好就收。他看得出妹妹已经窘迫得快坐不住了,而这位“准妹夫”虽然沉稳,但再“盘问”下去就显得自己这个兄长太不体贴了。
他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好了好了,不耽误你们‘探讨学术’了。”他特意在“探讨学术”四个字上加了点促狭的语调,然后拍了拍刘军的肩膀,语气热络又带着兄长的嘱托:“刘先生,今天认识你很高兴!年轻人,前途无量!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尝尝你伯母的手艺,咱们再好好聊!”
这句“来家里坐坐”和“伯母的手艺”,几乎就是把“见家长”的邀请摆在了明面上。
顾清妍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刘军面不改色,从容起身,微微欠身,语气依旧沉稳得体:“顾先生太客气了。今天也很高兴认识您。”他没有直接应下邀请,但也没有拒绝,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距离。
“行,那你们继续,我先去买咖啡,不打扰了。”顾浩博心情大好,又对顾清妍投去一个“哥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眼神,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朝柜台走去。
直到顾浩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卡座周围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顾清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靠回椅背,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垮掉,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无处诉说的尴尬。
她看向对面依旧坐得笔挺、神色平静的刘军,张了张嘴,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无奈:“刘先生,实在实在是对不起。我我没想到我哥哥他会突然出现,还还产生了这么离谱的误会。他说的话,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场面。哥哥那番“托付终身”般的热情,还有那句要命的“来家里吃饭”的邀请光是回想一下,她就觉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军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理解。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顾医生不必道歉。这只是个意外。顾先生也是关心则乱,可以理解。” 他的宽容和理解让顾清妍更加愧疚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这误会真是雪球越滚越大。我回头会想办法跟他解释清楚的,虽然可能有点困难”她几乎能预见到哥哥根本不会信她的“解释”。
“无妨。”刘军淡淡道,似乎并未将这场闹剧放在心上,“重要的是我们今天沟通的内容。顾先生那边,顺其自然即可,不必刻意解释,以免节外生枝。” 他冷静地指出,过度解释反而可能引起顾浩博更大的好奇和怀疑。
顾清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啊,越是急着否认,哥哥恐怕越会觉得她是在掩饰。她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也只能先这样了再次为今天的插曲向您致歉。”
“不必在意。”刘军看了一眼时间,“如果没其他事,就先到这里?”
“好的好的。”顾清妍连忙点头,她也急需一个人静静,消化一下这混乱的场面和哥哥带来的巨大“惊喜”。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保持着比来时更远的距离,沉默地走出了咖啡厅。在门口简单道别后,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顾清妍走向自己的车,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已经开始发愁晚上回家要怎么面对哥哥那八卦又热情的目光了。 而刘军坐进驾驶室,脸上那副平静无波的面具才稍稍松动,他极少见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下头,似乎也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见家长预演”感到些许的啼笑皆非。
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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