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左右,关璐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内线电话准时响起。是前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关总,allen先生到了,在楼下等候区。”
关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拿起早已收拾好的手包,对着办公室落地窗的倒影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镜中的女人,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眼神锐利,但仔细看,眼底深处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属于傍晚‘归家’的松弛感。
走出电梯,穿过大厅,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区的刘军。他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财经杂志。整个人一如既往的看起来沉稳内敛,却又带着一种闲适的优雅。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吸引着过往员工或明或暗的目光。
关璐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刘军似乎心有灵犀,在她走近时恰好抬起头,合上杂志站起身,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温和的询问。
“忙完了?”
“嗯,今天效率不错。”关璐点点头,很顺势地,手臂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
“好。”刘军应道,任由她挽着,两人并肩朝大门走去。这个动作如今已做得无比娴熟自然,从背后看,挺拔的男人和纤秀的女人,步伐一致,姿态亲昵,是一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登对的情侣。
上了车,车子很快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关璐靠在副驾驶座上,看似放松地浏览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看后视镜里那辆若即若离的银灰色轿车。
‘回家’顺道到达那家高端精品超市时,已是华灯初上。
超市里灯火通明,人流比白天少了许多,环境清静舒适。
刘军推着购物车,关璐很自然地扮演着女友角色。
在生鲜区,她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澳洲牛柳,侧头问刘军:“晚上煎牛排怎么样?再配个沙拉。”没等他回答,她又拿起一盒鲜嫩的芦笋,“这个你爱吃吗?”
“可以,我不挑。”刘军推着车跟在她身侧,目光扫过货架,语气平和。
“那就这么定了。”关璐将牛柳和芦笋放进购物车,动作利落。接着,她走向乳品柜,拿了一瓶1升装的鲜牛奶,又顺手取了一盒她常喝的品牌酸奶,很自然地放进车里。
经过零食区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流转,然后停在一款进口的黑巧克力前。
她拿起一小板,转头对刘军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个浓度偏苦的?”
刘军看了一眼,点点头:“嗯,还好。”
allen的人设中就这么细致的一条,‘他’喜欢这种黑巧克力。
关璐满意地将巧克力放进车里,仿佛完成了一个小小的秘密任务。这个细节,在她看来,是“女友记得男友喜好”的绝佳证明。
最意味深长的一步发生在生活用品区。关璐推着车,看似随意地停在了牙刷和毛巾的货架前。她拿起两支不同颜色的软毛牙刷,一支深蓝,一支浅灰,并排举到刘军面前,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哎,你看这两个颜色怎么样?我那边那把该换了,顺便给你也带一支?”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期待这个画面能被潜在的观察者捕捉到。刘军的目光在那两支牙刷上停留了一瞬,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应道:
“你决定就好。”
关璐于是将两支牙刷都放进购物车,仿佛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决定。但当她转身继续向前走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泄露了她内心的满意。
她又顺手拿了两条同色系的毛巾,和一些女性常用的洗面奶、护肤品小样,动作流畅自然,如同任何一个为家添置物品的女主人。
整个购物过程,她都在刻意营造一种“我们很熟悉这里,我们经常一起来”的自然感。她会很顺手地从货架特定位置拿下商品,会在刘军看向某个商品时随口点评一句“那个牌子一般”,会在路过水果区时很自然地捏起一颗圣女果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好像挺甜。”
刘军配合得恰到好处。他接过她递来的圣女果,对于她的选择和询问给予简短而肯定的回应,推着购物车始终跟在她身侧半步的距离,像一个沉默却可靠的守护者。
他的平静和配合,让关璐的所有“表演”都显得无比真实。结账时,看着收银员将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商品一一扫码,尤其是那两支并排放置的牙刷,关璐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些琐碎的物品,像一块块砖石,正在将她构建的那个“爱巢”填充得更加具体、更加可信。提着购物袋回到车上,车厢内弥漫着新鲜食物的淡淡气息和超市塑料袋特有的味道。
关璐系好安全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是真正放松下来的叹息。她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刘军,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在他侧脸上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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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像打了一场仗。”她半开玩笑地说,语气里带着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后的疲惫与成就感。
刘军发动车子,闻言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一场采购而已。”
关璐靠在椅背上,没有反驳。对她而言,这确实是一场战争,一场用柴米油盐、牙刷毛巾作为武器的,巩固阵地的心理战。而今天,她觉得自己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车子驶向滨江雅苑,那个他们即将共同返回的“家”,城市的灯火在身后连成一片温暖的海洋。
晚餐照例是刘军在做,而且动作利落得近乎一种艺术。牛排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芦笋翠绿爽口,简单的沙拉也拌得清新开胃。当他把两份摆盘精致的晚餐端到岛台上时,关璐已经布置好了餐桌——她甚至从自己带来的那个袋子里,拿出了一对造型优雅的高脚杯,和一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酒。
“今天辛苦了,喝一杯?”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瓶酒是她从自己常住的那处公寓酒柜里特意挑出来的,不仅仅是为了佐餐,更像是一个道具,用来完成她脑海中预演过多次的、属于“他们”的、带着仪式感的温馨夜晚。
刘军擦干手,走过来,目光扫过那瓶酒,脸上没有任何讶异,只是很自然地接过开瓶器:“我来。”他的动作熟练流畅,开瓶、倒酒,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昏黄的灯光下,暗红色的酒液注入晶莹的酒杯,漾出诱人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牛排的香气和红酒醇厚的芬芳。
两人在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关璐举起酒杯,目光盈盈地望向刘军,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她没有明说,或许是庆祝今天“演出”的成功,又或许是庆祝这个“家”又添了新的痕迹,她今天‘正式’的开始了同居体验(昨晚不算)。
刘军也举起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杯壁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轻响。他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在暖色光线下显得比平日深邃,唇角牵起一个极淡却清晰的弧度:
“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这个简单的互动,却莫名地契合了关璐心中那个关于“默契”和“陪伴”的理想图景。
她小口啜饮着酒液,感受着单宁带来的微涩与回甘,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刘军身上。他用餐的姿势无可挑剔,安静,专注,却又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他切牛排时手腕稳定的弧度,他品酒时微微眯起眼睛的细微表情,甚至他放下刀叉时,指尖轻点桌面的习惯性动作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淀在骨子里的教养与从容。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没有演戏呢?
关璐当然知道他没有演。
这里没有观众。
而且,就算按照她要求他完美扮演一个深情且可靠的男友。他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解释为一种顶级的职业素养——但有些东西,真的是能“演”出来的吗?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高端场合和精致生活的熟悉感,不是流于表面的模仿,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松弛和自然。
他品酒时微微眯眼的细微表情,不是刻意摆出的鉴赏姿态,更像是一种味蕾被熟悉风味取悦后的本能反应。他一些无意识的小举止,都带着一种难以模仿的、长期养成的习惯性韵律。
更重要的是那种气场——一种无需刻意张扬,却能让周围空间都随之沉静下来的强大定力。这绝非一个普通演员短时间内能淬炼出来的。这更像是一个真正经历过风浪、身处过高位的人,才能拥有的内敛锋芒。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独自幻想过的场景——忙碌一天后,与一个契合的伴侣,共享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有美酒,有温暖的灯光,有无需多言的舒适氛围。此刻,眼前的一切,正在与她脑海中的画面高度重叠,甚至超越了它。
这顿晚餐在一种奇异的宁静与和谐中进行。没有刻意的甜言蜜语,只有偶尔关于食物味道的简单交流,和酒杯轻碰的细微声响。但正是这种日常的、琐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互动,让关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度过。
又上头了。
晚餐后,收拾停当,窗外夜色已浓,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展开来。关璐没像往常一样各自泡茶去盘点,去抽离角色,而是提议去江边散步。
刘军自然没有异议。
这本就是关璐提议的‘情侣’日常‘剧本’中的一项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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