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门炭吉的盛情挽留之下,鹤见桃叶三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好在屋子宽敞,多余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铺着柔软的被褥,窗外就是青翠的山林,倒也算得上惬意。
日子过得闲适而有趣。
白日里,继国兄弟会扶着灶门炭吉去附近的溪边钓鱼。
溪水清澈见底,鱼儿自在游弋,偶尔能钓上几尾肥美的鲜鱼,傍晚就成了桌上的佳肴。
鹤见桃叶则偏爱坐在门前的廊上。
在日光投下的阴影里,听灶门夫妇讲一些趣事。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人生故事,总能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留下的另一层缘由,是放心不下这对夫妻。
灶门炭吉的脚踝虽已愈合大半,却仍难以行动自如,而朱弥子的产期日渐临近,腹部隆起得愈发明显,连走路都需要小心翼翼。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
忽然,屋内传来灶门朱弥子一声急促的惊呼,紧接着是灶门炭吉慌乱的叫喊:“桃叶小姐!严胜先生!缘一先生!朱弥子她……她好像要生了!”
鹤见桃叶二话不说,身形瞬间化作一团红雾,掠过山林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就带着一位经验丰富的产婆出现在门口
她抹去了产婆对红雾的记忆,只让她以为是自己快步走上山来。
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平日里沉稳的两人此刻都显得有些局促,并肩站在屋外的廊下。
鹤见桃叶自知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也跟着他们站着。
屋内,灶门朱弥子的痛呼声此起彼伏,期间夹杂着炭吉焦急又坚定的声援。
每一声呼喊都像重锤般敲在三人心上,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生命的延续真是残忍又伟大。”继国缘一望着远处,轻声说道。
鹤见桃叶转头看他,只见他暗红色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淡淡的哀伤,像是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缘一,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知弟莫若兄,继国严胜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他是在想母亲。
当年母亲生下我们兄弟二人时,想必也经历了这般撕心裂肺的磨难。
她的身体本就孱弱,却硬生生生下了我们两个这般强健的孩子,想必耗尽了心血,也或许正是这样,她的身体才会一蹶不振。”
旁听生产的压力对没经历过的两人来说实在有些冲击了。
鹤见桃叶站在两人中间,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们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用力,不容拒绝地将两人紧绷的拳头撑开,掌心贴着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你们又不是刚生下来就这么高大健壮。”她笑笑,“而且,朱乃当年选择生下你们,就足以证明她的勇气与爱意。你们可以心疼她的付出,但不能质疑自己的出生,不然,不就是在否定她当初的选择吗?”
“说得……也是。”继国严胜愣了愣,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掌心的力道也柔和了许多。
继国缘一则低声道:“母亲真的很厉害,比父亲还要厉害。”
他想起记忆中母亲温柔的笑容,那份深埋心底的哀伤,渐渐被眷恋取代。
鹤见桃叶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反扣住了她的手,紧紧相握。
看来是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哈哈哈,你这么说,是在埋怨雄上当年不够关心朱乃吧?”
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浅笑。
屋内的痛呼声渐渐弱了下去,片刻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山林的宁静,清脆而有力。
屋外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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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梆!”
“哇,小堇,快看,两位伯伯的技艺好厉害是不是?”
尚在襁褓里的小孩全然不怕闪烁的刀光,反而亮晶晶盯着不断动作的两人,咿咿呀呀挥着小肉手。
灶门朱弥子勾着他的手,笑道:“小堇也觉得很厉害是不是~”
“呀!哇!”小孩儿流着口水叫着。
灶门炭吉也是夸赞不绝:“好厉害!两位真是武功高强!技法高超!”
把两个只是在朱弥子的请求下意思几下的人夸得不好意思了。
“日之呼吸——”
“月之呼吸——”
“噢噢噢!居然还有更厉害的!好耶!”
鹤见桃叶本来在逗小孩儿,看见两人这样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