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桃叶在屋顶默默数着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她神色一暗,居然有不明人士敢闯进来?
鹤见桃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接着脚下一点就要往那个方向去。
而这时,第四声响起来了。
夜风裹挟着钟声回荡在整座灯火通明的莲池行宫。
情况虽然出乎了鹤见桃叶的意料,但她只是抿起了嘴,脚步仍然没停。
在屋顶之间跳跃,几秒钟时间就来到了童磨的屋顶。她蹲下身,一边隐藏,一边分析着耳朵得到的讯息。
童磨受了重伤?或是晕倒?这怎么会呢?
但下一秒,她听见了童磨的声音。
有些颤抖,有些激动,还带着些哭腔。
他说:“我过来找白鸟,可怎么都叫不醒她她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她听到童磨抽了下鼻子,声音开始变得黏糊而自责:“明明之前她就有表现出来不寻常的,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如果、如果我早点问她的状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听到这里,鹤见桃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心思再听下去,飞速离开了行宫朝着藏身的山洞而去。
鹤见桃叶很果断。
她很清楚,现在再怎么担忧或是别的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的意识快些回到分身“醒过来”,才能安抚住陷入自责和慌乱的童磨。
而这边,童磨的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无力地坐在白鸟身边。
在他的视角里,白鸟就那么静静躺着,胸口的起伏很流畅,看起来和睡着没什么两样。
但白鸟睡眠一直很浅,他是知道的。
以往他拉开门,脚步踏入屋子的那一刻白鸟就能够知道是他来了。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对于白鸟没像以前一样出声调笑他并没有感到奇怪。
童磨只是偷偷露出一个坏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然后扑到白鸟身边:“哇!”
白鸟面色沉静,一点儿没有被他吓到的反应。
童磨撅起嘴,嘟囔道:“好过分呀白鸟,不能装一下嘛。”
白鸟还是没动静。
童磨干脆一下把头埋在旁边的被子里,开始“钻木取火”,一边还说着:“好了嘛好了嘛可以理一理我了呀——”
童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猛地坐起身,顾不得已经炸毛的头发,盯着那张脸道:“白鸟,白鸟?”
躺在床上的人仍然没有醒来,他的心狠狠停跳了一拍。
而接下来,就是飞速地跳跃。
童磨跪坐在榻榻米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处于“熟睡”状态中的人。
在看到白鸟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后,童磨的情绪有了一丝安心,更多焦急的情绪这才得以喷发。
他俯身扶住白鸟的肩膀,轻轻摇晃着,说:“白鸟?醒醒啊白鸟!”
见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童磨跌坐在一旁,发出一声小狗似的呜咽,眼睛里有了水光。
但他没有耽搁,撑起身来,脚步慌乱地跑出去找内侍了。
不多时,钟声响起。
而童磨在告知内侍之后就赶紧跑回了白鸟身边,跪坐在一旁,双手将其一只手握在手心。
手心一如既往的凉。童磨想。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总觉得这个温度比以往还要低一些。
医师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他捋着自己胡子查看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有得出一个有效的结论。
他两眼一眯,偷悄悄看眼童磨,斟酌着说道:“神女大人的体征很稳定,并没有什么”
他看见童磨的神色冷了下来,于是赶紧改说:“呃是累到了,对,”找到一个说法,后面的话水到渠成一样连贯地说了出来:“神女大人或许是与神明大人沟通时过于劳累”
他再度观察了一眼童磨的脸色。
对方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说法不甚满意。
医师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斟酌着开口:“不过,也有可能是神女大人心系教众,过于忧心才会导致身体的状况不好”
这次,童磨的脸色总算没有怀疑了,但他进一步问医师:“忧心会导致昏迷吗?”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是有的”医师道,“比起昏迷,神女大人的状态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睡状态。这可能是由于她感到精神过度劳累,所以在睡眠后感觉拒绝接受外界的刺激和干扰”
医师说着,又擦了擦自己的汗。
他真的编不下去了!
童磨问道:“那她这样该怎么办?”
医师立马起身,道:“请神子大人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去熬一些安神的补药,服用了这些,神女大人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好,就拜托你了。”
“哪里哪里”
等医师走后,童磨吩咐内侍:“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已经没什么事了。”大概吧。
“好的。”内侍闻言,默默退了出去。
室内重新变得静悄悄。
童磨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于是听着自己的心跳,机械地数着。
一下、两下、四十下三百九十六下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跪坐在那里,俯下身子,额头贴在合拢的双手上,低声道:“请神明大人保佑白鸟让她能够平安无事”
童磨本来不信神明的。因为神明从不会对人们的苦难做出行动,也不会对人们的努力做出嘉奖。
可是在这一刻,童磨真心地希望有神明的存在,真心地希望自己真的是能够与神明交流的神之子。
泪水滴落在地上。
“真的拜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