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丝巾,可是个不多见的东西,似乎在太太们之间很流行呢。”产屋敷月彦噙着一抹不知名的笑。
鹤见桃叶了然。她当然知道月彦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当然,从前他硬塞来的那些礼物大多都附赠着相似的话语。
鹤见桃叶搞不清他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送她东西。但在她的理解里,对方大概是把她当成了洋娃娃或是宠物之类的存在。
产屋敷月彦对“鹤”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鹤见桃叶对这一认知没什么不满。相反,她从这样的相处中发现了熟悉的感觉。
曾经也有个人大概是这么对她的——她的“父亲”。
准确来说,是将刚出生就被扔在路边的她捡回去并抚养长大的,心血来潮想拥有“子嗣”的,那位血族亲王——瑟维尔。
瑟维尔或许是位不苟言笑的上司,也可能是位亲切贴心的朋友,运气不好的人会觉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的生命已经度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身份也不停在转变,对于这种角色扮演游戏,瑟维尔总是乐此不疲。
但对鹤见桃叶来说,他是一位还算不错的父亲。人们常说的父母的严厉与慈爱,时常在他身上体现,从而传递给鹤见桃叶。
瑟维尔对于自己捡回来的这个小人类一直亲力亲为,因为完美主义不容许“培养一个孩子”这个项目在他手里出现任何差错。
但可惜的是,他是个见多识广的血族,却不是位储备充足的父亲。
为了更好的培养自己的孩子,他时常混进人类的关系网,四处打听询问关于“养孩子”的经验。
每个人对于孩子的标准都不同,每个人给他提的建议也都不一样,甚至会互相冲突。
加上瑟维尔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导致这条“标准线”实际上是一直在随着瑟维尔当下的心意而随意变动的。
他带着女儿漂洋过海走访不同的国家,接触不同的人,带着她参加宴会、赚钱、觅食,不知疲倦地费心将她打扮成人群里的焦点……
瑟维尔热衷于这些事。于是在短短的十八年里,就给女儿灌注了杂糅后的三观。
顽皮,乖巧,随心所欲,冷漠,毫无距离感……这些看似没有关联或是矛盾的品质在鹤见桃叶身上集中体现。
但瑟维尔很满意。因为自己的女儿随了他——不拘一格。
直到十八岁瑟维尔将女儿转化时,“鹤见桃叶”这个名字被他确定下来,取代了他的嘴里常说的“y treasure”。
当时他们正在一个小国家,也将在那里待个百来年,瑟维尔就入乡随俗地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这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本着做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瑟维尔又是问人又是查阅书籍,才定下了“鹤见”这个姓。
因为他的女儿有着一头如白鹤般皎洁的白发,纯粹而轻盈。
至于“桃叶”两个字,瑟维尔对此有自己的解释——鲜嫩多汁的桃子算是他在人类食谱上排名第一的美味,而长满叶子的桃树会生出无数的桃子,这使他心生期待。
他希望自己的耕耘能得到满意的收获。
名字这个东西总是带着父母对孩子的祝愿或期许。
瑟维尔对自己一手带大的鹤见桃叶有着无边的耐心与喜爱,也对她的成长之路拥有不会消解的期待——这是瑟维尔为自己选择的一个没有期限的课题。
可惜瑟维尔总是在为自己的期待买单,正如他期待着在长眠之后的某一天,可以一睁眼就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
在以上这个看起来温馨的故事里,瑟维尔都很少问询鹤见桃叶的想法,他从来只是告知和指示。
鹤见桃叶也早已习惯这一切,她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唯一明确的一点,是他们父女间不可斩断的羁绊。
或许是产屋敷月彦的举动使鹤见桃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她怀念起了瑟维尔。
往事飞快的在脑海中闪过。
很可惜,她并没有再给别人当女儿的心思,更何况父亲对她可不单单只是当个洋娃娃而已。
不过对于产屋敷月彦的抽风举动,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顺着对方的期待来做出了反应。
她惊讶地捂着嘴:“居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吗少爷?”
产屋敷月彦显然很满意对方的受宠若惊,他站起身走到了鹤见桃叶旁边。
“当然,不过先前你答应我的事可该履行了。”
鹤见桃叶对产屋敷月彦的贴近没有一点不自在,她只是有些无奈的轻笑着开口:“少爷想要我做什么呢?”
猎物毫无所觉,而捕食者正俯视一切。
“这条丝巾是用来替换你那条破烂遮眼布的,而我的要求就是……你要现在就换上它。”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鹤见桃叶心中充满问号。
?
怎么回事,原来你小子还没死心吗?这都多久了还惦记着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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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桃叶不知道的是,人总是对未知充满不计后果的渴望,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无法改变。
但她拒绝不了了。
要是不做到,这个坏脾气的小子能用这件事唠她几年,甚至再加码换些令她更加为难的要求也不是不可能。
长出了口气,鹤见桃叶笑了笑,没有立即摘下蒙眼布,而是偏了下脑袋,仰头面向产屋敷月彦。
像是在直面他一样。
“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没能让少爷放弃啊。”
产屋敷月彦不置可否:“你是我的仆人,我总不能连你的全貌都不知道吧?真是搞不懂你先前到底在遮掩什么,怎么?怕自己的样子很丑陋吗?”
“哈哈,少爷讲话还是那么不饶人呢。”鹤见桃叶笑着说道。
产屋敷月彦心情不错,对仆人这种小小的不敬没有放在心上。
见鹤见桃叶动作慢吞吞的,他忍不住了,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急不可耐,他上前一把抢过了丝巾。
“行了,你动作慢死了,果然目盲的影响还是不小啊,还是让本少爷来亲自给你换吧,感激吧。”
“是是,少爷真的太英明了。”
然后屋内就静了下来,只留产屋敷月彦有些不稳的呼吸。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嘴角不受控地上扬,少有的兴奋溢满胸腔。
像是拆开一件礼物,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可比那些无趣的礼物要令他愉悦的多。
略显粗糙的布条被取下,即使在心中早已有过各种设想,但真实的画面依然远远超出产屋敷月彦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