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王爷,是否还需继续深查?或可从张妈妈身上入手,或查其五年内接触过的所有人员细节”影七请示。
萧衍摆了摆手:“不必了。既无实证显示其与逆党或他国有关,再查下去,意义不大。”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再招惹煜儿,不再生事,本王也懒得与一个风尘女子过多计较。”
“是。”影七领命,却并未立刻退下,尤豫了一下,“王爷,还有一事。”
“属下的人发现,近两日,似乎另有人马也在暗中打探温甜的消息,其手法颇为老练,象是宫里出来的。”
萧衍眸光一凛:“宫里?皇帝也对她感兴趣了?”
“密切关注,但不要打草惊蛇。”萧衍沉声吩咐,“另外,加派人手,盯着倚红楼,特别是温甜的动向。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遵命!”
影七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衍再次拿起那份卷宗,目光落在“容貌灵秀”、“天资极高”、“行迹清白”这些字眼上,眉头却并未舒展。
查不出问题,有时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如此出众的女子,身世却干净得象一张白纸,这合理吗?
他将卷宗丢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无论如何,宫里都对她感兴趣了,又查不出什么,他暂时也只能按兵不动。
只要这温甜识相,不再兴风作浪,他或许可以当她不存在。
至于煜儿等他伤好了,定要严加看管,绝不能再让他与那女子有丝毫瓜葛!
数日后,摄政王府。
萧煜躺在拔步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窝深陷,唇上毫无血色。
鞭伤在太医精心调治和名贵药材的滋养下,已开始结痂,不再溃烂流脓,但精神却一日比一日萎靡。
他多数时候只是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帐顶,眼神空洞,对周遭的一切都反应迟钝。
周氏坐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泪眼婆娑地轻声说着话,从儿时趣事说到京城新近的传闻,试图引起他一丝兴趣,可萧煜往往只是眼珠微微转动一下,便又恢复了死寂。
偶尔,他会突然抓住母亲的手:“母妃!甜儿温甜姑娘怎么样了?父王有没有为难她?倚红楼还好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那光亮仅仅维持半刻钟便迅速熄灭。
进食极少,喂进去的汤药也常常呕出一半。人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尚算健朗的少年身形,如今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几位太医轮番诊视,换了数道方子,针灸、药浴、安神香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外伤眼见着好转,可这精气神,怎么也收不回来。
这日,太医院院正亲自前来复诊。
院正仔细诊了脉,又察看了萧煜的气色眼神,沉吟良久,对着侍立一旁萧衍和满脸泪痕的周氏,斟酌着开口:
“王爷,王妃,世子爷的外伤已无大碍,只需按时换药,静养即可。只是这内里忧思过重,郁结于心,肝气不舒,心脉失养。汤药针灸,只能治标,难除病根。”
周氏急切道:“院正大人,那该如何是好?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王府倾家荡产也寻来!”
院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王妃,世子爷这病非金石草木所能医。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世子爷的心结若不解开,这郁气难消,气血难复,长此以往,恐……恐伤及根本,损了寿元啊。”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七个字,如同七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萧衍的心里!
“砰——!”
一声巨响!
萧衍猛地一挥袖,将旁边花架上摆放的一只青瓷梅瓶扫落在地,瓷片四溅。
吓得屋内众人禁若寒蝉,连床上的萧煜都哆嗦了一下。
“心病?!心药?!”
萧衍指着床上形销骨立的儿子,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与失望:“他的心药,就是倚红楼的温姑娘?!为了个女人,他连命都不要了?!”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周氏扑通跪倒,抱着萧衍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煜儿还小,他是糊涂,他是被迷了心窍!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您就您就可怜可怜他吧!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没命的啊!”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这几日守着儿子,眼睁睁看着他生机一点点流逝,早已是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