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突然清晰的意识到。
师兄不仅仅是救了她庇佑她的人。
他还是戒律堂的中流砥柱。
是斩妖除魔，庇护一方的修士。
他有他的责任，有他必须处理的事务。
不能一直在这个小竹屋里陪着自己。
自己也不能老让他操心。
剿灭销魂夫人，只是拔除了一个毒瘤。
可毒瘤留下的烂摊子。
那些被残害者，那些需要安抚的民众，那些隐藏起来的毒蛇。
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师兄恐怕没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
那位师弟说的老婆偷人
师兄竟已有妻子了么？
玉瑶颓丧的催下肩膀，师兄这么好，有妻子也很正常吧。
就听清明声音平稳的吩咐。
“按宗门章程，妥善安置救治所有受害者。”
“所需丹药从青木峰支取，若有不足，报于我。”
“彻查所有与销魂夫人有牵连的势力，无论大小，一律记录在案，严加监控。”
“其巢穴内所有财物、典籍，悉数封存，带回宗门清点。”
他指令清晰明了，条理分明。
裴无疾在那边一一应下，语气也严肃了许多。
“是，师兄，我这就去办。”
“嗯。辛苦你了。”清明应了一声；“你方才信口雌黄，我之抉择，何必牵扯到女子偷人这等事情上，加罚抄写门规三次，年前给我。”
“不要啊——”裴无疾的惨叫声传来。咸鱼墈书 埂芯最筷“师兄我错了！我不该——！”
指尖灵光微闪。
切断了传信。
竹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他看向呼吸有些急促的玉瑶。
“吓到你了？我师弟他口花花惯了，胡言乱语。”
玉瑶看着清明收起玉符，重新将目光投给自己。
侧脸在阳光中有种沉静悲悯的美感。
方才那声极轻的叹息。
和裴无疾报上的种种消息。
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之前只知道师兄回来了。
满心欢喜可以多看他两眼了。
却忘了师兄是多么善良之人。
忘了他肩负著怎样的重担。
这种仁善与责任很不容易，很辛苦。
“师兄”她小声开口，“你是不是很忙？是不是又要出去？”
清明转过头，“需要处理一些后续事务，但都是琐碎之事，不必立刻动身，今日会在竹屋。”
“你的《百草初识》看完了？可有什么不懂？”
“嗯没，没什么都不懂”玉瑶低下头，手指又绞在了一起，下意识的摩挲著小玉。
听上面清明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哼。
“那、那师兄你先忙我、我出去看看药田”
师兄这么忙。
可能好不容易才得一日闲暇。
自己怎么可以缠着他浪费时间给自己讲解那些最粗浅的药草知识？
如果自己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
却有个借住的学生要自己给他补课。
玉瑶发誓自己一定会很讨厌很讨厌他！
她转身就想离开，不能吵到师兄， 要让他好好休息。
脚步却有些迟疑。
“瑶瑶。”清明叫住了她。
玉瑶立即停下脚步。
小步跑回到他身边：“师兄？”
清明看着她似乎被什么负重感压得蔫蔫的小身板。
一缕乌发黏在雪白肌肤上。
胸前衣裳宽松勾勒出曲线。
衣裳是不是小了
他皱起眉。
天衣楼，也不过如此。
“莫要多想。邪魔已除，余孽自有宗门处置。你只需安心在此，照顾好自己便是。”
他顿了顿，又缓声道。
“等过完年，再教你引气入体和炼丹。”
他的话依然简洁。
却奇异的让玉瑶憋憋的心口又松快了一些。
多了些许些喜悦。
引气入体——修仙——
炼丹——可以赚好多好多钱。
也可以给师兄帮上一点点忙。
她眨了眨眼睛。
“嗯！我知道了！”
她扬起一个笑容，看向清明：“师兄给我百草初识，又教我炼丹，是不是，我在炼丹方面，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天赋。”
清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
眼睛里有努力振作的一点朝气和期待。
“不是——”
玉瑶心往下一沉。
肩膀垮了下去。
难道自己是个没系统没天赋的废物炮灰？
一点忙都帮不上师兄？
“一点点。”
啊？
不是一点点——！
刚把两个词连起来。
玉瑶心中陡然一跳。
师兄的意思是：自己的炼丹天赋，竟然不是一点点吗？
清明身为戒律堂首席。
见过的各种弟子不知道凡几。
什么天赋体质他一眼便知。
一摸便晓。
玉瑶茫然的看向他。
她紧紧的抱着小玉。
仿佛那样可以汲取些许真实感。
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轻飘飘的欢喜中回过神来。
师兄说她不只一点点炼丹天赋！
她会很有用的！会变成很厉害的大丹修。
救很多人！
清明扫过她怀里的小玉。
那套刺绣精致说得上华丽的深紫色小衣。
虽然给玉瑶带过几种比较简洁的布料。
玉瑶对自己的穿着倒是很随意。
那几套半旧衣裳她每次换下来都洗得干干净净，每天穿着几套换洗就很开心。
只是每日她最大的爱好似乎就是给小玉做衣服。
而且手艺显然很不错。
小玉每天的衣服似乎要换过两套以上。
而且每套都非常的有风格。
或华丽，或可爱，或霸气
他实在有点
清明走到石桌旁，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玉瑶紧紧的抱着小玉。
仿佛那样可以汲取些许安全感。
脑海里全是方才那玉符传音的只言片语。
她嗫嚅著嘴唇，轻声问道；
“销魂夫人，还绑架了很多人？很难处理么？”
清明嗯了一声。
“这些人大多出身尚可，家世清白，有些甚至来自小有势力的家族或宗门，本有不错的前程，却被强行掳掠，或以机缘、引荐之名诈骗拐卖而来。”
或被囚禁于地牢不见日月。
或被种下禁制生死由人。
或心神已被邪功侵蚀，形同傀儡
这些事情，清明没说。
“那，他们现在”玉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戒律堂正在逐一盘查解救安置。”清明声音依旧平稳，但是玉瑶能感觉到。
那股他身上惯常的笑意已经悄然敛去。
化为一种平静的漠然。
并非缺乏同情。
而是见过太多惨烈景象之后的沉静。
底下或许还藏着一丝已然习惯的麻木与疲惫。
“但并非易事。”清明继续道；“有些人身心受损太过严重，神智昏聩不清，连自己是谁都已忘却。轻则昏睡不醒，重则狂性大发伤人。”
清明似在陈述卷宗。
“有些人被种下恶毒禁制，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
“还有一些已侵蚀过深，沦为伥鬼，心性大变”
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瞳看向玉瑶写满惊惧的眼睛。
“而对前去解救的同门心生恨意，或暗中试图再次堕入魔道，重归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