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在破炉边缘摩挲,炉身新浮现的“丹护苍生”四个字还带着余温。昨夜从黑骨山带出的烬铁被他融成金粉,此刻正沿着炉壁的纹路缓缓流动,像条金色的小溪在修补陈旧的裂痕。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周烈把重剑往地上一顿,剑刃上的红光映得他脸颊发烫,“三长老的灵骨都快震碎了,再磨蹭下去,器脉的人怕是真成炼魂炉的养料了。”
林渊没抬头,只是将最后一缕金粉摁进炉底的缺口:“急什么?你那破剑没淬完烬铁,去了也是送菜。”他突然手腕一翻,破炉腾空而起,金粉在炉口凝成朵小小的火焰莲花,“好了,试试这炉的新本事。”
周烈狐疑地举起重剑,剑刃刚触到火焰莲花,就听见“滋啦”一声轻响,剑身上的缺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还多出层流动的金光。“我操!”他惊得爆了句粗口,挥剑劈向旁边的巨石,巨石应声而裂,断面光滑得像被打磨过,“这他娘是升了个大境界啊!”
阿木捂着嘴笑,手里的骨哨却突然发出轻鸣。护心镜同时亮起,镜中浮现出片茂密的森林,林间隐约有光点闪烁。“是器脉的‘唤灵灯’!”她将骨哨凑到唇边吹了声,镜中的光点立刻回应似的闪烁起来,“他们在东边的雾隐林!”
小胖子怀里的灵骨突然剧烈震动,他慌忙按住骨头表面的纹路:“爷爷说,唤灵灯亮三下是求救,亮五下是……有陷阱!”话音未落,灵骨上的纹路突然暗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信号。
林渊一把抓住腾空的破炉,金粉瞬间在掌心凝成面盾牌:“走!去看看是谁在搞鬼。”
一、雾隐迷踪
雾隐林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粥,三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林渊将破炉悬在头顶,金粉化作无数细小的灯盏,在雾中照出条蜿蜒的小路。
“这雾不对劲。”阿木突然停下脚步,骨哨在掌心转得飞快,“正常的雾遇灵力会散,这雾……”她指尖弹出缕灵力,灵力刚触到雾霭就被吞噬,连点涟漪都没激起,“像活的。”
周烈重剑横扫,剑气劈开的雾缝瞬间又合拢,剑身上的金光却黯淡了几分。“操,还能吸灵力?”他往剑上啐了口唾沫,“幽灯会这帮孙子是把整个林子都改成阵法了?”
林渊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金粉在两人之间凝成面水镜。镜中,他们脚下的土地正缓缓蠕动,无数细小的根须像蛆虫似的往上钻,根须末端还粘着破碎的衣料——是器脉修士的服饰。
“是‘蚀骨藤’的根。”他指尖在破炉上敲了敲,炉口的火焰莲花突然炸开,金粉如雨点般落下,根须碰到金粉立刻蜷缩成一团,“这林子被他们用修士的血肉养过,雾里全是藤毒。”
小胖子突然指着前方,灵骨在他怀里烫得吓人:“爷爷的灵骨说,往左边走!那里有器脉的‘断龙石’,能挡住藤根!”
林渊依言转向左方,金粉灯盏突然剧烈闪烁,前方的雾气里传来“咔哒”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磨牙。周烈重剑出鞘,红光扫过之处,雾气中露出双绿油油的眼睛,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是幽灯会的‘饲雾兽’!”阿木的骨哨急促地响起,护心镜在她掌心旋转成个光轮,“这些畜生靠吸食修士灵力为生,被雾养得刀枪不入!”
第一头饲雾兽扑上来时,周烈的重剑直接劈在它脑门上,却只溅起串火花。畜生发出声刺耳的嘶鸣,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咬向他的咽喉。林渊眼疾手快地将破炉往前一推,金粉如潮水般涌过去,竟硬生生将饲雾兽裹成个金色的茧。
“用烬铁淬过的金粉能克它们!”林渊大喊着操控破炉,金粉在雾中织成张巨网,“周烈,砍它们的眼睛!那是弱点!”
周烈恍然大悟,重剑带起道红光,精准地刺穿一头饲雾兽的左眼。畜生惨叫着倒下,化作滩黑色的脓水,脓水里浮出枚暗淡的灵石——和黑骨山骨蛇骨髓里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些畜生也是靠灵石养的!”他劈砍的动作更快了,“林渊,多来点金粉,老子今天要杀个痛快!”
二、断龙石后
解决完饲雾兽,金粉灯盏的光芒弱了不少。林渊捏了捏眉心,碎丹后的灵力消耗比预想中更快,破炉上的火焰莲花已经只剩半朵。
“前面就是断龙石了。”小胖子指着雾中隐约的黑影,灵骨上的纹路重新亮起,这次却带着股微弱的血腥味,“爷爷说,石后有器脉的密道。”
断龙石足有三人高,表面刻满了复杂的阵纹。林渊刚想让金粉试探,石上的阵纹突然亮起红光,竟与破炉上的“丹护苍生”产生共鸣。“是‘血契阵’!”他眼睛一亮,割破指尖将血滴在阵纹上,“需要丹脉的血才能开启!”
石缝“嘎吱”作响,缓缓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飘出股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丹药燃烧的焦糊味。
“不好!”阿木的护心镜突然炸裂,碎片扎进她的掌心,“器脉的人在自毁丹药!他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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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被洞里传来的惨叫打断。周烈率先冲进去,重剑劈开迎面飞来的碎石:“都给老子住手!”
林渊紧随其后,破炉在他头顶发出嗡鸣。洞里的景象让他倒吸口凉气——十几个器脉修士被绑在石壁上,他们的灵根处插着导管,导管另一端连着个巨大的石磨,磨盘上堆满了碎裂的丹药,正被几个黑袍人用力转动。
“是幽灯会的‘炼脉人’!”小胖子指着黑袍人腰间的蛇形令牌,灵骨在他怀里烫得像块烙铁,“他们在用器脉的灵根碾碎丹药,提炼‘脉晶’!”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绑在石磨正上方,导管插在他胸口,鲜血混着丹药碎末往下滴。看见林渊头顶的破炉,老者突然嘶哑地喊道:“丹脉的后人……快毁了磨盘下的‘噬灵阵’!”
三、石磨玄机
周烈的重剑带着红光劈向石磨,却被层无形的屏障弹开。黑袍人狞笑着转动磨盘,老者的身体瞬间抽搐起来,灵根处的导管涌出更浓的血:“没用的!这磨盘用百个修士的灵骨铸成,除非……”
“除非用活丹之力破阵?”林渊突然笑了,破炉在他掌心旋转起来,金粉顺着石缝往下钻,“你们幽灯会就这点伎俩?”
他猛地将破炉砸向石磨,炉口的火焰莲花正好卡在磨盘中央的凹槽里。金粉顺着凹槽蔓延,与磨盘下的阵纹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袍人脸色大变,纷纷掏出符咒扔过来:“快毁了那炉!”
阿木的骨哨突然爆发出尖锐的鸣响,护心镜的碎片在她掌心重组,化作把锋利的短刀。她踩着周烈的肩膀跃起,刀光直劈黑袍人的手腕:“你的对手是我!”
小胖子抱着灵骨冲到石壁前,用尽全力将骨头按在绑住老者的锁链上:“爷爷说过,器脉的锁链认自家人的血!”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灵骨上,锁链果然发出“咔哒”声,缓缓松开。
林渊没空理会旁人,金粉与噬灵阵的对抗正到关键时刻。他能感觉到阵底有股阴冷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灵力,像无数只手在拽着金粉往下沉。“想吸我的灵力?”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破炉上,“那就尝尝活丹的滋味!”
破炉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火焰莲花瞬间涨大,竟将整个石磨包裹在内。磨盘下的阵纹发出痛苦的呻吟,黑袍人纷纷惨叫着倒地,皮肤像被煮熟似的发红。
“不可能!”为首的黑袍人掏出块黑色的晶石,往阵眼里塞,“噬灵阵怎么会被破……”
话没说完,周烈的重剑已经刺穿他的胸膛。剑刃上的红光贪婪地吞噬着黑袍人的灵力,连带着那块黑色晶石也被吸得黯淡无光。“林渊说的没错,你们就这点能耐。”周烈拔出剑,啐了口血沫,“早知道这么不经打,老子刚才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四、器脉秘辛
老者被救下时已经气若游丝,他颤抖着抓住林渊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抚过破炉上的“丹护苍生”:“柳氏……果然没骗我们……丹脉真的有人能继承活丹……”
林渊将金粉渡进他体内,勉强吊住他的性命:“前辈,您知道我娘?”
“何止知道……”老者咳了口血,指了指石磨后的石壁,“那上面……有丹器两脉的盟约……当年你娘为了护我们逃离幽灯会,把活丹的一半灵力渡给了器脉的阵眼……”
林渊抬头望去,石壁上刻着幅巨大的壁画:七个丹修和七个器修手拉手围成圈,圈中央是朵火焰莲花,莲花底下写着行小字:“一脉损则两脉衰,一脉兴则两脉盛。”
“所以幽灯会才执着于毁掉两脉?”阿木的护心镜突然亮起,照出壁画角落的小字,“他们想独吞上古传承?”
老者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令牌上的图案与破炉上的火焰莲花正好互补:“这是器脉的‘镇脉令’,能开启两脉共同守护的‘藏丹窟’。里面有……能补全你碎丹的‘还魂草’……”
林渊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金粉差点失控:“还魂草?真的能让金丹重凝?”
“不仅能重凝……”老者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亮得惊人,“还能……解开飞升之路的封印……你娘当年就是为了找它,才……”话没说完,他的头突然歪向一边,手里的镇脉令“当啷”掉在地上。
小胖子扑上去哭喊,灵骨在他怀里渐渐失去温度。林渊捡起镇脉令,与破炉合在一起的瞬间,令牌和炉身同时亮起,在石壁上投射出张复杂的地图——藏丹窟的位置,竟在青竹宗的禁地深处。
“看来得回趟宗门了。”周烈将重剑扛在肩上,剑刃上的红光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我总觉得,青竹宗的高层里,还有幽灯会的余孽。”
阿木将骨哨塞进林渊手里,护心镜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镇脉令认主,你的金粉能激活上面的纹路。回宗门的路上,说不定能用它避开幽灯会的眼线。”
林渊握紧镇脉令,破炉在他头顶轻轻转动。金粉与令牌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石壁上的地图旁,隐约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像个女子的剪影,正举着丹炉往禁地深处走去。
“是我娘。”他低声说,指尖在人影的轮廓上轻轻划过,“她当年肯定也到过这里。”
周烈拍了拍他的背,重剑上的红光突然闪烁起来:“别感慨了,器脉还有幸存者在外面等着,咱们得先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对了,”他突然咧嘴一笑,“回宗门后,能不能再用那破炉给我剑淬次火?感觉还能再升阶。”
阿木踹了他一脚,却忍不住笑了:“就知道惦记你的破剑。林渊,我们得快点,护心镜显示,幽灯会的大队人马已经快到雾隐林了。”
林渊点点头,破炉腾空而起,金粉在前方照出条通路。他回头望了眼石壁上母亲的剪影,突然觉得碎丹后的灵力不再躁动——原来母亲从未离开,她的路,正等着自己一步步走完。
小胖子抱着灵骨跟在后面,脚步虽轻,却异常坚定。林渊知道,这一步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所有被幽灯会迫害的丹器两脉修士,为了母亲未竟的路。
金粉在雾中留下点点光芒,像串不灭的星子,指引着他们往青竹宗的方向走去。前路或许还有更多陷阱,但只要破炉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一步就走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