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宵与新生(1 / 1)

“轻…轻点。”

凌晨两点,魔都的灯火在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河。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将一切都镀上暧昧的暖色。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以及某种更为原始的气息。

张凡——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年轻身体的灵魂——意识象是漂浮在海面上,时而沉入黑暗,时而浮上感官的巅峰。

他的手抚过一片光滑如丝的肌肤,触感滚烫。耳边是急促的喘息,混合着压抑的呜咽,分不清是痛苦还是什么。宿醉让他的视线模糊,大脑如同被棉絮塞满,只剩下最本能的冲动支配着身体。

太久了。前世的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碰过女人?十年?还是更久?那个与他长跑十年的恋人最终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和你在一起太累了”。从那以后他的世界只剩下音乐,还有逐渐侵蚀身体的疾病与绝望。

而现在这具身体年轻、健康、充满活力。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肌肉充满力量,每一寸皮肤都敏锐地感知着身下这具柔软躯体的温度。

“好痛…”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而模糊。

张凡沉默不语——确切地说,他已无力回应。酒精与某种更为强烈的冲动交织,侵蚀着他的意识。他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仿佛要填补两世积累的空虚。

指甲深深嵌入后背,带来灼热的刺痛。她的脸深埋在枕头里,凌乱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开,在昏黄的光线下闪铄着潮湿的光泽。张凡只能瞥见她白淅的后颈和瘦削的肩膀。

某一瞬间,他抬起她的脸,想要看清她的模样。但女人别过头去,用长发遮掩面容,只有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没入枕巾。

“别看……就这样……”她的声音轻如蚊蚋,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

不知过去多久,巨浪袭来,他发出一声低吼,最终无力地倒下。呼吸急促起伏,汗水将二人的肌肤紧紧黏合。

意识终于开始从酒精的泥沼中缓缓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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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这是张凡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不是普通的宿醉头痛,而是某种更深刻、更撕裂的痛,仿佛有两只手在他的大脑里拉扯,要将他的意识撕成两半。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陌生的吊灯,陌生的窗帘花纹。

张凡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酒店房间,标准的高档商务酒店装璜。床单凌乱不堪,衣物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甜腻气息,还有淡淡的、属于女人的香水味。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只有枕头上的凹陷和几根黑色长发证明昨晚不是一场梦。

张凡愣愣地坐在床上,头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无数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冰冷刺骨的江水涌入鼻腔,窒息感扼住喉咙,身体不断下沉……

颁奖典礼上聚光灯刺眼,他捧着奖杯,台下掌声雷动,但回到家依然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父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各自拉着新伴侣的手离开……

“张凡,你太偏执了,和你在一起我喘不过气来……”

“张老师,您的新作品确实很有创意,但市场可能接受不了……”

医院诊断书上冰冷的字迹:重度抑郁症,伴随躯体化征状……。医生语重心长权威他:“张先生,你要学会爱自己。”

是呀,爱自己,可是要怎么爱呢?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如此痛苦张凡捂住头,发出一声低吼。

然后另一股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孤儿院里永远不够分的饭菜,冬天冻得通红的手指……

凭借音乐天赋拿到奖学金时的狂喜,然后发现那点钱连买把象样的吉他都不够……

大学第一次鼓起勇气牵起一个女孩的手,她的掌心很暖却在三个月后告诉他:“我们只是玩玩,你别当真。”

酒吧里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世界在旋转,心脏在绞痛……

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女人坐到他身边,她的声音很好听:“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也一样。”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后来呢?

记忆在这里变得混乱而模糊,只有一些碎片——电梯里炽热的吻,房间门关上时的闷响,她滚烫的皮肤,她压抑的哭泣,还有床单上……

张凡猛地低头。

一抹刺目的鲜红烙印在白色床单上,他的呼吸停滞了。

这时浴室镜中的倒影吸引了视线,张凡几乎是跌撞着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向浴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是健康的冷白皮,五官立体而精致——剑眉浓密,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优美得近乎完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惊愕中睁大,也能看出它型状漂亮,睫毛纤长。

这不是他。

前世的他长相普通,四十岁时已经头发花白,眼角爬满皱纹,因为长期失眠和药物依赖而眼窝深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憔瘁。而镜中这张脸……年轻,俊美,充满了生命力。

张凡颤斗着伸出手,触摸镜面,冰冷的触感真实得可怕。他又抬起手,摸自己的脸——温热的皮肤,清淅的骨骼轮廓,下巴上有一夜未刮的胡茬。

这不是梦。

两种记忆还在脑海中翻滚、碰撞、融合。前世四十二年的孤寂与偏执,今生二十年的缺爱与挣扎,象两股截然不同却又惊人相似的河流,最终导入同一片意识的海洋。

“我……重生了?”张凡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

这个词太荒谬,太不真实,但眼前的一切没有第二种解释。

他跳江自杀了,江水冰冷刺骨,意识沉入黑暗。然后……他在这里醒来,在一具年轻的身体里,在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身边躺过一个陌生女人,床单上还残留着她的少女心呢。

张凡靠着浴室墙壁滑坐到地上,瓷砖的冰冷通过单薄的衣物刺入皮肤,他需要整理这一切,但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前世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

天才音乐家,这是外界给他的标签。七岁精通钢琴,十二岁开始作曲,十六岁举办个人音乐会,二十岁已经拿遍了国内所有音乐奖项。西洋乐器,中式乐器,他都能玩得转,弹得出神入化。

但没人知道,那些美妙旋律的背后是什么。

是父母离异后各自组建新家庭,把他丢给年迈的祖母,只有每个月固定打来的生活费证明他们还记得有这个儿子。

是初恋长跑十年,最终对方留下一句“我累了”,转身嫁给了一个认识三个月的商人。

是因为偏执地追求音乐的“完美”,与合作多年的乐团闹翻,被整个圈子排挤。

是确诊重度抑郁后,身体各项机能开始衰退——失眠、心悸、耳鸣、手抖,到最后连琴键都按不准。

最后那场绯闻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三流小报拍到他与女学生深夜探讨乐谱的照片,编造出不堪入目的故事。实际上那晚他真的只是在指导学生的毕业作品但没人相信。曾经的“天才”跌落神坛,人人都在看笑话。

他站在江边大桥上时,内心竟奇异地平静。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然后他跳了下去。

张凡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前世最后的记忆如刀刻般清淅——江水淹没头顶时,他竟感到一种解脱。

可是现在……

他睁开眼睛,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脸。

“为什么?”他低声问,“为什么让我重活一次?上一世我过得还不够苦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酒店空调低沉的嗡鸣。

张凡挣扎着站起身回到卧室,晨光已经从窗帘缝隙中渗入,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清淅。他这才看清房间的全貌——床头柜上除了酒店的电话和便签纸,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没有字条,没有联系方式,甚至没有告诉她的名字。

张凡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外面是魔都清晨的街道,车流开始增多,行人匆匆。这个世界和他记忆中的世界似乎没有不同,依然是那个繁华又冷漠的城市。

只是……他不再是前世的他了。

他重生在一个同样叫张凡的年轻人身上,根据那些涌入的记忆,这个张凡是魔都音乐学院的学生,孤儿院长大,刚失恋,昨晚去酒吧买醉,然后……遇到了那个女人。

“所以我现在是个大学生。”张凡喃喃自语。

他走到床边,看着那抹鲜红,它已经有些干涸,颜色变成暗红,但依然刺眼。

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选择把第一次给一个酒吧里遇到的陌生男人?她离开时是什么心情?

张凡不知道。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他默默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牛仔裤、黑色t恤、一件格子衬衫。都是便宜货,但洗得很干净。穿上衣服的过程让他对这具身体有了更真实的感知:肌肉紧实,四肢修长,没有任何前世那种病态的虚弱感,这具身体如此健康。

张凡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昨晚只是一场意外,一次酒后乱性,一个陌生女人绝望下的放纵。

他应该离开,把这一切都忘掉。

可是那抹鲜红象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的视线。前世他经历过女人,但从未遇到过处女。

他不是保守的人,但此刻看着那抹血迹,内心却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罪恶感?责任感?还是某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最后,张凡还是转身走向房门,他的手握住门把时,停顿了片刻。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凌乱的床,空荡的空间,还有床单上那抹暗红。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酒店,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街道上已经有人开始活动——清洁工在扫地,早餐摊升起袅袅炊烟,几个晨跑的人从他身边经过。

张凡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沿着街道一直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夏秋交接的黄浦江面笼罩着一层薄雾,对岸的高楼若隐若现。江水缓缓流淌,平静得看不出底下暗藏的湍流。

就是这样的江水,结束了他上一世的生命。

张凡站在护栏边,看着江水出神。重生这个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概念,竟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前世他活得那么失败,那么痛苦,最终选择结束生命。而现在,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一具年轻健康的身体,一张足以让任何人嫉妒的脸。

“这一世……”张凡看着江水,轻声自语,“我真的不想再那么拼命了。”

前世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音乐中,追求所谓的“极致”,最终却毁了一切。爱情,友情,健康,甚至生命。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再为了证明什么而活,不想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完美,不想再让音乐成为生命的全部,甚至成为吞噬一切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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