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那些,心里明明想要相互理解,
却总是笨拙地错过、伤害,
又因为害怕失去而紧紧抓住彼此的人们的歌。”
《青呜诗》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前奏响起。
是与《春日影》截然不同的旋律线条,更舒缓,更内省,带着独白般的寂寥与探问。
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樱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莫名的情感。
她唱:
“我想做的事情……
仆のやりたいことは
到底是什么呢?”
なんだろう?
“难以忍受的烦恼,
前程、出路……之类的话题,”
こらえきれない悩みがあって
“早已听到腻烦。”
“总是走投无路,四处碰壁,”
一人ではどうしようもない
壁になった时も
“于是,将内心封闭起来……”
闭ざして生きていたのに
“听不到……未来的声音。”
椎名道听着这歌词,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
这……这也曾是立希争吵时,
对他吼出过的、那些破碎话语的回响吗?
那些关于“不被理解”、
“被安排好一切”、
“没有自己声音”的痛苦控诉……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手臂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
“崭新的练习曲……”
真新しいソルフェージュ
“还未开口交流,便已……”
言叶を交わすより先
灯的声音在这里微微颤抖,但依旧坚定地唱了下去:
“——相互理解的伙伴!”
想い交わす仲间たち
然后,音乐猛然推进!
鼓点变得密集而充满决心,贝斯勾勒出昂扬的线条,
吉他与键盘交织出充满希望的音墙!
灯的歌声也随之拔高,带着冲破一切阻滞的力量,直击人心:
“来自未来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応えてくれた気がしたから
そしたら远くの未来から
“绝不会逃!再也不再迷茫!”
决して逃げない迷いはないから
“反抗既定的命运!再也不会选择放手——!!”
シナリオ壊して抗うんだ
决して离さない
这是……立希的……独白?
真希怔住了。
舞台上,那个总是倔强地别开脸、
用愤怒掩饰委屈的妹妹,
此刻正用尽全力敲击着鼓点,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在灯光下闪烁如钻。
那鼓声里,不再是单纯的发泄,
而是宣言,是挣扎后的站立
是哪怕伤痕累累也要向前走的决心。
歌词继续,是一次重叠,
“我想做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这时候仿佛又转换了心境:
“当初这么想着,什么都做不好的我……”
“总是带给你困扰……”
“口是心非的我,也总是对你一味指责……”
立希……
椎名道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
他想起自己一次次否定女儿的选择时,
立希眼中那混合着愤怒、
失望和深深受伤的眼神。
想起她摔门而去后,
自己独自坐在客厅里,
面对一室冷清的疲惫与茫然。
指责是双向的,受到的伤害也是。
他以为竖起的高墙是保护,却可能成了最深的隔阂。
男人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他用力眨着眼,试图逼回那合时宜的湿意。
台上的歌声,却带着哽咽的暖意,
唱出了他最意想不到、也最渴望听到的话语:
“——请轻松点。我已经没问题了……”
“一点点……成熟了。”
“现在,发自内心地对你说一声……”
“——谢谢。”
“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
“能成为你的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轰——!”
椎名道脑海中那根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迅速爬满了他已有些风霜痕迹的脸颊。
他猛地低下头,
不想让身旁的大女儿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模样,
但颤抖的肩膀和压抑的、低低的抽气声,却泄露了一切。
舞台上,唱到这里的灯,声音早已哽咽不成调,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但她没有停下,依旧用尽力气唱着。
“——请轻松点。我已经没问题了……”
“一点点……成熟了。”
“现在,发自内心地对你说一声……”
“——谢谢。”
立希敲着鼓,泪水混合着汗水滴落在鼓皮上。
祥子弹奏着键盘,眼眸望向台下某个方向,
那里,她的父亲,也正用手掩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素世背对着观众,用力地拨动着贝斯弦,只有微微发红的眼角暴露了她的心潮起伏。
睦垂着眼,吉他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化作无声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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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live hoe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音乐和歌声在回荡。
台下,不再仅仅是掌声,隐约传来了更多压抑的啜泣声。
这歌词,
这音乐,
击中了太多人心中关于亲情、关于理解、
关于那些未能好好说出口的抱歉与感谢的柔软角落。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灯光却没有立刻亮起。
台上五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喘息着,脸上泪痕未干。
高松灯没有松开了麦克风,向前走了一小步。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透过麦克风,传遍寂静的场馆:
“也许……”
“在成长的路上,因为想法不同,选择的路不一样,”
“我们和重要的人之间,产生了矛盾,甚至……争吵。”
睦轻轻按下一个和弦,如同叹息,又如同引导。
灯顿了顿,
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继续说道,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可正是——”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担心。”
“因为爱着,所以才会焦虑。”
“害怕对方走弯路,害怕对方受伤,害怕对方的未来不够平坦……”
“这些‘害怕’,有时候会表现得很急切,
“甚至可能……变成束缚。”
“但它的最里面……可能,还是那份放不下的……”
“——爱。”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任何伴奏,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穿透力。
“也许人生不会一帆风顺”
“也许没有什么永远的幸福”
“可就是爱——这个有些俗套的词语”
“却将我们有力地连接在一起”
“让我们得以默默坚持走下去”
椎名道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望向舞台,
望向那个唱着如此直白却又如此深刻的歌词的主唱,
望向她身边那些同样眼含热泪、却目光坚定的伙伴们。
望向在舞台已经哭地稀里哗啦的自己的女儿
“谢谢大家。”
“我们是——”
灯深吸一口气,和身后的伙伴们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crychic’!”
这一次,寂静被彻底打破。
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掌声、欢呼声、夹杂着啜泣的叫好声,
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幕布缓缓合拢,将台上五人的身影暂时遮蔽。
后台,楼梯口。
椎名立希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眼泪依旧在流,身体微微发抖。
素世走到她身边,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然后略显粗暴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喂……头发要乱了……”
立希带着浓重的鼻音抗议,却没有任何挣脱的动作。
“知道知道,”
素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她松开手,
看着立希哭花的脸,难得没有吐槽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真是的……灯你这即兴念诗也太犯规了……”
“实际演出出来简直是催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