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点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两人沉默地走着，穿过有些嘈杂的校园，走向电车站。
路过一个熟悉的道口时，恰好有电车即将通过，警示音响起，红白相间的栏杆缓缓放下。
她们和几个同样等车的行人一起，停在了栏杆前。
电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带起一阵风，吹动了祥子蓝色的发梢和立希黑色的额发。
祥子静静地看着飞驰而过的列车车厢，眼神有些放空。
这个道口，这个场景……记忆中也有过类似的时刻。
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背着乐器，吵吵嚷嚷，或是满怀期待，或是略带紧张，一起等待着栏杆升起，奔向那个共同的、闪闪发光的练习室。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就算你现在说要回来，”
立希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电车驶过的噪音，带着一种别扭的、刻意装出来的冷淡，
“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祥子回过神，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微微别着脸的立希。
少女的侧脸线条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祥子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轻、却很认真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争取，直到立希同学愿意原谅我为止。”
立希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祥子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平静而坦然，甚至还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你……！”
立希一时语塞，脸更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正好这时电车通过，栏杆抬起，绿灯亮起。
她像找到了逃避的借口，立刻转身，几乎是逃跑般快步穿过铁轨：
“走了！别磨蹭！”
祥子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也迈步跟了上去。
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与灯约定碰面的天桥。
远远地，就看到灯背着书包，正小跑着过来，因为跑动而微微喘着气，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toori！”
立希喊了一声，迎了上去，语气里带着责备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怎么喘成这样？不是让你别急吗？”
灯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脸上带着焦急和期待
“因为……因为今天祥子同学不是约了我们见面吗？我、我不想迟到……”
她的目光这时偶然掠过立希，落在了她身后半步的祥子身上。
当那双熟悉的、琥珀色色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意映入眼帘时，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夕阳金色的光芒穿过天桥的缝隙，为祥子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
就像那天在飞花乱舞的清晨，和她一样的邂逅。
祥子站在那里，对着灯，轻轻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灯。”
简单的一句话，熟悉的声音。
灯的视野瞬间模糊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地、拼命地点头。
然后，猛地向前几步，扑进了祥子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祥子……同学……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哽咽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祥子肩头传来，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微后退了小半步，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她感受到了怀中少女颤抖的身体和滚烫的泪水，那泪水仿佛穿透了衣料，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缓缓抬起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灯单薄的背脊。
“抱歉，灯。让你担心了。”
祥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浓的愧疚。
是啊，自己当初那样任性地说退出就退出，留下的话又那么伤人……
灯她，一定很难过，很害怕吧。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立希站在一旁，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鼻子也有些发酸。
她别过脸，粗声粗气地说：
“喂，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快走吧，那家伙和……睦，估计要等急了。”
灯这才不好意思地从祥子怀里退出来，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脸上还挂着泪痕，
却已经努力绽开一个灿烂无比、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点头：“嗯！”
祥子看着灯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为灯擦去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柔声道：
“走吧。”
三人来到那家熟悉的、带livehoe的咖啡馆时，推开门，果然看到靠窗的老位置已经坐了两个人。
素世正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小口啜饮着杯中的大吉岭红茶，目光随意地扫过窗外街道。
若叶睦则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芒果果汁，浅金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哟，来了？”
素世听到动静，转过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立希身上，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贯的调侃，
“怎么这么慢？我和小木头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就是羽丘学生的效率？”
一听到素世的语调，立希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没好气地反驳。
“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吗？我们可是一放学就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倒是你，月之森离这儿可不近，你怎么来得比我们还快？”
“该不会是又翘课了吧？”
“我休学了。”
素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语气平淡。
“休学？！”
祥子低下头，立希和灯同时惊呼出声，只有睦，依旧安静地低着头，小口喝着饮料，仿佛没听见。
“啊，这个嘛，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素世耸耸肩，似乎不想多谈，目光转向祥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不过，看来某位大小姐的行动力倒是挺强的。”
祥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立希的袖子：
“好了，立希，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