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禾目送那愤愤不平的少女跑远，刚松了口气，便听见身旁的苏云书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青禾，”她眼含笑意，轻声问道，“我们还去墨香斋吗？”
“呃……”顾青禾迟疑了一下，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我们去远远瞧一眼，不靠近。”
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到能望见墨香斋门口的位置，果然看见不大的空地上已经坐着二三十人，大多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学子，其间竟还夹杂着几位带着孙辈的老人。
人声嗡嗡，神情激动，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架势。顾青禾没敢细看，连忙拉着苏云书悄悄退了出来。
好了， 她心下暗道，至少能确定书卖得极好。 至于眼前的“盛况”，就交给沈怀舟去头疼吧。
看这阵势，她不禁心想：这群人光看文字描述就激动成这样，若是能有动漫、电视剧那种能直接看见的画面，那还不得掀了屋顶？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现代那些千奇百怪的悟空形象——英气的、憨态的、q版的，各有各的味道。
她灵光一闪，这些形象要是画出来，做成玩偶岂不妙极，那么多不同风格的悟空，换着花样做，还有各种q版的动物玩偶……
此时此刻，顾青禾无比感谢当年父母有钱后给她报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课外班，至少现在，画出那些卡通形象完全不在话下。
她来画样，加上姐姐的精湛绣工，简直是天作之合！这不就是那时她想的罕见的手工作品。
顾青禾越想越激动，正要将这绝妙的想法与苏云书分享，胳膊却猛地被人拽住，一股力道将她拉进了旁边的小巷。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苏云书护在身后，同时用力想抽回胳膊准备反击。
“是我是我！沈怀舟！”对方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表明身份。
顾青禾听出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压低声音：“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常在书斋露面，许多老主顾都认得我。”沈怀舟一脸心有余悸，“如今我一出现，立刻便被人围住，不是追问后续剧情，就是打听作者是谁，再不然就是催我快把齐天大圣放出来。”
她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书斋的伙计派人告诉我，来了好些人要求改剧情，我这才偷偷回来瞧瞧动静。”
“没闹事便好。”顾青禾宽慰道。
沈怀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顾青禾：“《西游记》后面的剧情到底是什么？齐天大圣出来没有？第二册何时能给我？”那急切的模样，与方才她口中的那些狂热读者一般无二。
顾青禾见她这模样，不由轻笑：“出来了出来了，第二册开头，猴子就被救出来了。”至于第二册的稿子，最近她还挺忙的，只得含糊应道：“快了，就快了。”
沈怀舟闻言，先是眉头一皱，认真地纠正：“不许这般称呼我们大圣，不礼貌。”
随即又面露憾色，“竟是被救出来的？我还以为他能崩裂那山，自己闯出来呢。”
一不小心剧透了，顾青禾耸耸肩，心想不过是叫了声猴子，怎就不礼貌了？这沈怀舟，俨然已是个十足的“脑残粉”。
聊完想说的，沈怀舟这才想起正事，说起了销售情况。
“起初我只印了一百本试水，想着若此地卖不动，便运往府城。没承想，第一天便有不少看过《浮世杂记》的读者专程来买《西游记》，后面可能就传开了，没两天便销售一空。”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来买的不仅是学子，还有坤泽、孩童。伙计还对我说，有学子来抱怨，他买的书被父亲没收了，结果午膳时分不见父亲来用饭，他去书房一看，他父亲捧着《西游记》早已读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这次却带着甜蜜的烦恼：“县城的伙计少，日夜赶工，一日也只能印出五十本。每日早上一开售，顷刻间便被抢购一空。我正打算招人，扩大印刷呢。”
话音未落，只听书斋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夹杂着“别挤！”“给我一本”“鞋，我鞋呢”“啊！我抢到了！”之类的喊叫。顾青禾下意识想探头去看，却被沈怀舟淡定地拦住。
“无妨，”沈怀舟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是今日的五十本书开始售卖了。”
她拍了拍顾青禾的肩膀，眼中闪着光：“如今供不应求，场面自然混乱些。待招了人手，印量上来便好了。你可得加油写第二册啊！等你下月来结算分成，必有惊喜！”
顾青禾笑着点头应下。沈怀舟见书斋门前只是抢书热闹，静坐的人倒也安分，并未闹事，便又朝她二人挥挥手，沿着小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见沈怀舟溜走，顾青禾也拉着苏云书从巷子里转了出来。刚走上主街，便与一个兴高采烈的老汉擦肩而过。
那老汉手里紧紧攥着刚抢到的《西游记》，嘴里还喜滋滋地嘟囔着：“嘿，让隔壁那老婆子再显摆！说什么自打给她孙子讲了这石猴的故事，那孩子便成日黏着她……哼，终于让我抢到了吧。”
顾青禾闻言，眉梢微挑，心下暗忖，这第二册我还不知何时能写完呢，总感觉这时候给小孩子读西游记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过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转而兴致勃勃地对苏云书说起自己的新计划。
“姐姐，”她眼眸发亮，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我想着，若是将孙悟空的模样画出来，你能依着图样，将它缝制成布猴吗？就像市面上的布老虎、布娃娃那样。做好了，或许可以放在县城的里来售卖。”
她怕玩偶一词苏云书听不明白，便选了个更通俗的说法。
苏云书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她曾在从前的家中缝过布老虎、布狮子。
“我可以试试。”她轻声应下，已经开始期待顾青禾笔下的齐天大圣会是何等模样。
“太好了！”顾青禾开心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那咱们现在就去采买些要用的东西。”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需要各色的细棉布、不同颜色的绣线，还得买些用来画样稿的颜料和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