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外的霜气还未散尽,顾青禾醒来,看着身侧仍在熟睡的苏云书,眼中满是怜爱。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起身。
待将简单的早饭做好,她才回到房中,隔着柔软的被子抱住苏云书,像只依恋的小兽般用脸颊轻蹭她的脸,柔声唤道:“姐姐,该起床啦。”
“唔……”苏云书被她蹭得微微发痒,非但没躲,反而仰起脸,好让她蹭得更方便些。
顾青禾被她这乖巧的模样逗笑,低头在那仰起的脸上亲了一下,关切地问:“腺体还疼吗?”
“不疼了。”苏云书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
“那下次再疼了,要怎么办?”顾青禾不放心地追问。
苏云书睁开眼,笑眯眯地望着她,带着点“我知道答案”傲,开心的回答:“马上就和你说~”
“答对了。”顾青禾欣慰地点头,又奖励了她一个轻吻。
两人温馨地用过早饭,便要继续昨日的大棚计划。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砍伐竹子,搭起大棚的骨架。
顾青禾负责上山砍竹,苏云书则留在家中,将买来的粗布均匀地刷上桐油,待其晾干后覆盖上去,便既能透光又能防风防水。
顾青禾挑了粗细适中的竹子砍下,因试验的菜地不大,来回几趟,所需的竹子便备齐了。
她在苏云书身旁不远处坐下,开始将竹子劈削成能够弯曲的细长竹条。
阳光和煦,洒满小院。她看着苏云书在日光下,神情专注地用刷子将桐油一遍遍刷在粗布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缝隙。那认真的侧影,让顾青禾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顾青禾将处理好的竹条在菜地上方一一插好,弯成一道匀称的弓形骨架。
她拍了拍手上的竹屑,好了,现在只等那刷了桐油的粗布晾干,这简易大棚便算成了。
她粗略算了算此番的花费,若不算人力,成本竟不过几十文钱,其中那匹粗布占了开销的大头。
她心下盘算着,若这块地真能成功种出菜来,收上十几斤小白菜绝无问题。待到寒冬时节,这般水灵的新鲜菜蔬,价钱怕是能赶上肉价了。
乖乖, 顾青禾在心底暗叹,就这么一小块地,竟能生出几百文的利来。这要是种上一两亩地,不得挣上几十两银子?
夜里洗漱完毕,顾青禾为防苏云书腺体再次不适,将恢复一日、重新充盈的信香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包裹住身侧之人,这才拥着她安心睡去。又是充实而安稳的一天。
三天后,顾青禾给菜地细细浇过水,才将白菜种子小心翼翼地播下去。
在最后一个土坑里放入种子,她一边覆上细土,一边压低声音,像是对待有灵性的活物般念叨:“争点气啊,我的宝贝地,加油长出水灵灵的小白菜来。”
苏云书在一旁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不由莞尔,也蹲下身,对着那片土地柔声说了句:“加油。”
“大功告成!”顾青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语气轻松,“现在,就静待佳音了。”
她摸了摸下巴,算算日子,以沈怀舟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西游记》第一册想必已经上市,也不知反响如何。反正这两日无事,不如去看看。
“姐姐,明日我们去县城逛逛可好?我想瞧瞧我那书卖得怎样了。”顾青禾转向苏云书,语气里带着期待。
“好呀。”苏云书点头应下。在她看来,西游记那般好看,买的人定然不少。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眼见县城城门在望,顾青禾转头问道。
天气转寒,两人出门都已戴上了苏云书新做的兔皮帽子。
今日苏云书并未坐在车厢里,而是与顾青禾并肩坐在车辕上,感受着阳光照在帽子上传来的融融暖意。她摇了摇头,该添置的东西,青禾早已为她备齐。
今日无事,两人将驴车寄存在城门附近,便悠闲地朝墨香斋走去。
行至半路,顾青禾察觉出一丝异样,奇怪,怎么有许多年轻的学子模样的乾元,都行色匆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赶路?
越往前走,这感觉越是明显。顾青禾终于按捺不住,拦住一位约莫十六七岁、步履匆匆的女乾元,客气地问道:“这位姑娘,打扰了。我看不少人都在往这边赶,是前头有什么事情吗?”
被拦下的女乾元停下脚步,打量她一眼,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口气说:“你知道《西游记》吗?”
顾青禾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迟疑地应道:“知道。”
女乾元继续道:“我不是说《浮世杂记》里连载的那点,是最新出的、单独成册的第一册,你看过没?”
顾青禾愈发疑惑,还是点了点头:“看过。”
这下,那女乾元眼中立刻迸发出惊讶与羡慕的光芒:“你竟然抢到了?!真厉害!我们天天派人去墨香斋守着,都抢不到几本,现在一本书都得五六个人轮着看!”
她先是抱怨,随即又激动起来,“这位姐姐,你既已看过,是不是也对大圣被压五指山那段意难平?!”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手舞足蹈:“那可是齐天大圣!龙宫取宝,地府除名,八卦炉中炼就火眼金睛,凌霄殿前打得诸神退避!如此英雄,怎会逃不出一只手掌?奇耻大辱啊! 这个作者根本不懂西游记,不懂我的大圣!”
她因太过激动,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顾青禾在一旁听得嘴角微抽,原来是中二病发作,为偶像鸣不平来了。
苏云书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又怕被那咳嗽的姑娘看见,赶忙配合地板起脸。
那乾元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把抓住顾青禾的手,如同见到了革命战友:“姐!我们学堂今日旬休,好多同窗都约了去墨香斋门前抗议呢!听说别的学堂也有人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前去?”
顾青禾吃了一惊:“你们要去打砸书斋?这可万万使不得!”
“怎会!”那乾元立刻投来一个“你太小看我们了”的眼神,“打砸是犯法的,我们岂会如此?是静坐,静坐示威,你懂吗?”
顾青禾松了口气,静坐好,静坐好,果然是懂法的读书人。不料,眼前的少女想起什么,又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千万别让我知道这作者是谁,否则我定要揍她一顿!”
顾青禾刚放回肚子里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你……你方才不是还说遵守法纪?”
“这不一样!”少女理直气壮,“这个作者把我的大圣写得这么惨也就罢了,竟还如此自大!”
“啊?”顾青禾下意识发出疑惑,她哪里自大了?看个西游记还能看出作者自大?
“你知道我姓什么吗?”少女指着自己,悲愤交加,“我姓顾!!!这作者倒好,笔名直接叫‘顾书’,这不摆明了告诉全天下,这书是她姓顾的书写的吗?现在好了,看过书的同窗一见我就问:你们姓顾的是不是都这么爱显摆?以至于后来她们一看见我,就想起大圣的惨状,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她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声泪俱下,“这次我们非得让她把那剧情改了不可!”
不…… 顾青禾在内心无力地反驳,不是这样的,这名字是我爱情的结晶啊!可看着眼前这位因同姓而惨遭株连、满脸委屈的姑娘,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和同情。
“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今日怕是去不了了。”顾青禾连忙寻了个借口,又好心提醒道,“你快去吧,别去晚了赶不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