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禾站在床边,凝视着苏云书即使在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头,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她俯身,在苏云书微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决然转身。
走到院子里,看向那个如同死狗般瘫软在地、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刘老三,她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里,苏云书曾经的“罪奴”身份让她几乎不受律法保护。
既然律法不能给姐姐足够的庇护,那她就用自己的方式,为姐姐竖起一道无人敢越界的墙!她要让这村里所有人都看清楚,敢动苏云书,会是什么下场!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刘老三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将这个男人像拖死狗一样,朝着他家的方向拖去。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刘老三的身体,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和拖痕。
有早起的村民看见这一幕,被顾青禾那修罗般的气势和刘老三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躲开,不敢上前。
顾青禾这一年多来都是很温和的,见人就笑着打招呼,从没这样过。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打开门、走出院子,惊恐又好奇地跟在后面,人群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那不是刘老三吗?”
“顾家那丫头这是——天啊,她这是干什么!”
终于,村长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青、青禾丫头……这、这是咋回事啊?刘老三他……他还活着吗?”
顾青禾脚下没停,目光甚至没有转向村长,只是冰冷地注视着前方刘老三家的方向。“村长,这事您别管。”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个畜生闯进我家,用信香强行刺激我尚未康复的娘子,意图不轨,被我打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若是还有人想干这种下作事,这就是下场!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他还能喘气。”
话音落下,她继续拖着人往前走,那坚定的步伐和话语中的血腥味,让村长都僵在了原地。
这种事确实不好阻拦,虽然顾家的坤泽是个女奴,但顾青禾早就明确表示过是她的娘子了,确实活该被打,左右人又没打死,让他们两家自己处理好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被顾青禾话语中的狠绝与维护彻底震慑。
他们终于明白了,顾家这个平日里见人就笑、和气生财的丫头,骨子里藏着的是护食的狼性,而她的底线,逆鳞,就是屋里的那个苏云书。
“刘老三竟然干出这种事,真是活该被打,平时就偷鸡摸狗的不做正事。”
“不过青禾这丫头打的也太重了,看不出人样了。”
“打的重才好,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要是我,直接给他打死。”
到了刘老三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或许早有腿快的人来报了信,此时大门紧紧关着,里面死寂一片,竟是被吓得不敢出声。
顾青禾嗤笑一声,像是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般,随手将奄奄一息的刘老三扔在门口,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声音清晰地警告:
“管好你们家的畜生!下次,我就直接打死了,扔山里喂狼!”
说完,她看也不看那摊烂泥,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家里那个需要她的人。
眼看着顾青禾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刘家那扇木门才“吱呀”一声,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
刘老头和他老伴战战兢兢地探出头,确认人真的走了,才连拖带拽地把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儿子弄进屋里。
将人胡乱安置在床上,看着儿子那不成人样的惨状,刘老头又惊又怒,猛地转头,将一腔邪火全撒在了瑟瑟发抖的老伴身上,压低声音骂道:
“都是你!平时就知道惯着他!由着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现在好了,惹上事了,竟然干出这种丢人现眼、伤天害理的事!”
他老伴又怕又心疼,只敢趴在儿子床前呜呜咽咽地哭着。
他们的大女儿和二儿子站在床边,看着不成器的小弟,脸上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深深的厌恶与连带受累的耻辱。
而另一边,顾青禾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家。她一颗心悬着,轻轻推开房门。
看到的景象让她的心瞬间揪紧,苏云书并没有安稳睡着,而是蜷缩在床铺最里侧的角落,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被子被踢到了一边。
听到开门声,她受惊般猛地抬头望过来,眼中是尚未褪去的恐慌与迷茫。
一见到是顾青禾,她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甚至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扑进顾青禾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顾青禾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用被子将她裹紧,连同被子一起拥入怀中,不住地轻抚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极柔极缓:“别怕,别怕,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苏云书仰起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湿意,流露出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委屈神色,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依赖:“青禾,我做噩梦了……你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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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害怕极了,紧紧抓着顾青禾的衣襟。在梦中,那些她想要远离的过去,又像恶魔一样找到她,扑向她,抓住她,无法逃离。
顾青禾心中酸软,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感受到她轻颤的眼睫,再次放出了自己的信香,让淡淡的青草气息逐渐蔓延开来,包裹住她。
“我将那个坏人扔回他家了,警告了他们。”她用下巴蹭了蹭苏云书的发顶,语气笃定地承诺,“姐姐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房间里令人安心的青草味逐渐变得浓郁而稳定,驱散了最后一丝梦魇带来的不安。
苏云书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均匀。
顾青禾心疼的看着睡着的苏云书,小心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汗珠。
在顾青禾怀里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之后,苏云书的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眼神也不再是惊弓之鸟般的惶然。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雏鸟情结的、格外的粘人。
顾青禾起身想去灶房弄点吃的,刚一动,衣袖就被轻轻拉住。
回头一看,苏云书已经跟着坐起身,虽未言语,但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声的依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去做点吃的,很快回来。”顾青禾柔声解释。
苏云书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跟着下了床,轻声道:“我……我同你一起去。”
于是,顾青禾在灶前生火,苏云书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顾青禾淘米下锅,她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甚至顾青禾只是去院角的水缸舀瓢水,一回头,也能看见她站在屋檐下,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激烈的情绪,只是这样沉默而固执地跟着,仿佛只有将顾青禾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那颗受惊过度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顾青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只有满满的心疼与怜惜,她没有试图让苏云书回去休息,而是默许甚至纵容了这种“粘人”。
她时不时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对苏云书笑一笑,或者伸手轻轻捏捏她的指尖,用行动告诉她:“我在,没事的,你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