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午后,阳光透过永盛不衰的万叶樱枝叶,洒下细碎而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慵懒起来。
千织裹着他那身标志性的白色绒毛披风,蜷在廊下的软垫里,像一只餍足的猫,半阖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身体不再被衰弱感时刻侵蚀的安宁。
自从神格稳固,偶尔回归本丸小住,他依旧偏爱这方庭院,这份寂静。
然而,这份寂静今日注定要被打破了。
一阵轻快得如同铃铛碰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元气满满的呼唤:
“主公——主公大人!”
千织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青绿色的猫瞳里映出乱藤四郎欢快的身影。
橙发短刀今日似乎格外兴奋,脸上带着甜美的、却让千织莫名觉得有些“危险”的笑容。
“乱。”
千织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乱蹦跳着来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
“我们来玩点有趣的嘛!”
千织微微蹙眉,猫科动物的本能让他对“有趣”这个词,尤其是在乱口中说出时,抱持着一定的警惕。
他试图抽回手臂,却发现乱抱得很紧。
“不……”
他刚想拒绝。
“就一下下嘛!保证很有趣的!”
乱眨着那双如同水晶般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期待和让人难以拒绝的闪亮光芒,
“是我最近新学会的哦!是关于‘美’的修行!”
“美?”
千织重复了一遍,眼神里透出些许茫然。
他对这个词的理解,大抵等同于庭院里这棵樱花树,或是三日月宗近那身华美的服饰,与他自身并无太大关系。
“对呀对呀!”
乱用力点头,随即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精致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木匣子,
“锵锵!看!这是我特意准备的!”
他打开匣盖,里面并非刀剑或文书,而是叠放整齐的、质地柔软、色彩妍丽的
——女式衣物。
一套是樱粉色的振袖,绣着细密的藤花暗纹,配着同色的腰带;另一套则是更简洁些的淡紫色袴装,上面点缀着细小的星辰图案。
千织的猫瞳微微睁大,看着那明显不属于自己风格的衣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不。”
“诶——为什么嘛!”
乱立刻垮下小脸,嘴巴撅起,眼眶里迅速蓄起水光,声音也变得委屈巴巴,
“主公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皮肤比雪还白,头发像最深的夜色,眼睛像宝石一样!穿上一定超级可爱的!就试一下嘛,一下下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用力地摇晃千织的手臂,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让人硬不起心肠。
千织:“……”
他看着乱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看了看那两套过分精致的女装,眉头蹙得更紧。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直白而热烈的请求,尤其是来自这些心思纯粹的短刀。
拒绝的话语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在对上乱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时,化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有些无奈地偏过头,避开乱那过于闪亮的目光,极轻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
“……哪件?”
乱瞬间破涕为笑,仿佛刚才的委屈从未存在过:
“主公答应啦!太好了!”
他兴奋地拿起那套樱粉色的振袖,
“这件!这件最适合主公了!像樱花一样!”
不由分说,乱便开始手脚麻利地帮千织褪下外面的披风和常服。
千织身体有些僵硬,像一只被摆弄的猫偶,任由乱动作。
他试图维持面无表情,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自在。
过程……略显混乱。
振袖的穿法颇为繁复,饶是乱经验丰富,面对一个虽然配合但显然毫无经验、肢体甚至有些僵硬的“模特”,也费了一番功夫。
系腰带时,千织因为痒而微微瑟缩了一下,差点让乱前功尽弃。
终于,在乱的巧手下,换装完成了。
乱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然后猛地捂住了嘴,眼眸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满了惊艳。
“天哪……主公……好、好漂亮……”
千织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原地。
樱粉色的振袖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几乎透明,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与柔和的粉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纯净。
繁复的衣领微微敞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宽大的袖口和衣摆上精致的藤花暗纹,为他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绝无仅有的柔美与精致。
那双青绿色的猫瞳里带着几分茫然和无奈,眼尾微微下垂,配上这身装扮,竟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美感,与他本身清冷的气质混合,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不太习惯地动了动,宽大的袖口随之摆动,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真的……不能换下来吗?”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因为不自在而比平时更轻。
“不行!”
乱立刻拒绝,然后兴奋地拉起他的手,
“走走走!让大家也看看!他们一定会惊呆的!”
千织还未来得及反对,就被乱半拉半拽地拖出了回廊。
他们首先遇到的是正在擦拭走廊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
清光原本哼着歌,漫不经心地擦着栏杆,抬头看到被乱拉过来的千织时,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着嘴,眼眸里满是震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主、主公?!您这是……?”
大和守安定也愣住了,一向沉稳的他此刻也显得有些无措。
乱得意地炫耀:
“怎么样?清光,安定,主公很可爱吧!是我的杰作哦!”
清光猛地回过神,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
“可、可爱是可爱啦……但是不是有点……”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内心的冲击。
千织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刻瞬移回神域。
接着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鹤丸国永。
“哇哦!!!”
鹤丸的反应直接得多,他金色的眼瞳瞬间亮得像灯泡,围着千织转了两圈,发出夸张的惊叹,
“这可真是……太棒的惊吓了!主公,您这样走出去,绝对能吓到所有人!哈哈哈!”
千织:“……”
他并不想要这种惊吓。
很快,听到动静的刀剑们逐渐聚集过来。压切长谷部看到千织的装扮,先是呆滞,随即脸色爆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嘴里喃喃着
“主公……这……这成何体统……”
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千织身上。
一期一振带着其他粟田口的短刀们赶来,看到千织的样子,温和的大家长也难得地露出了怔忪的表情,而短刀们则已经兴奋地围了上去。
“主公大人好漂亮!”
“像公主一样!”
“乱哥好厉害!”
小短刀们叽叽喳喳,好奇又崇拜地看着千织,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就连三日月宗近和莺丸也被这边的喧闹吸引了过来。
三日月看到千织的瞬间,新月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笑意,他缓步上前,无视了千织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优雅地执起千织宽大袖口的一角,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藤花纹路。
“哈哈哈,甚美,甚美。”
他低笑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千织泛着薄红的脸上,
“主公此般风姿,连月宫中的辉夜姬恐怕也要自愧弗如了。”
千织抿紧了唇,青绿色的猫瞳里羞恼与无奈交织,他试图抽回袖子,却被三日月轻轻握住手腕。
“放手。”
他低声说,带着一丝警告,但配着这身装扮,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哎呀,老爷爷只是觉得,如此美景,当细细欣赏才是。”
三日月笑意更深。
整个本丸因为千织这意外的女装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混合着震惊、惊艳、好笑与温馨的氛围中。
千织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各种赞美和调侃,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只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难熬。
他脸上的冷漠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药研藤四郎出面解围,将千织从人群中“救”了出来,送回了天守阁。
一回到寝殿,千织几乎是立刻动手,有些笨拙却又急切地想将这身过于惹眼的樱色罗裳脱下来。
乱跟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得意和满足的笑容:
“主公,您看,大家都很喜欢嘛!是不是很有趣?”
千织终于将最后一件外衫褪下,换回自己那身熟悉的墨色常服,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重新找回了安全感。
他整理着衣领,听到乱的话,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乱莫名打了个寒颤。
“乱。”
千织开口,声音恢复了往常。
“是、是!主公!”
乱立刻站直。
“手合场,”
千织慢条斯理地说道,青绿色的猫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猫儿抓到老鼠前的玩味,
“今晚,你陪我。”
“诶?!!”
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惊恐,
“主、主公!饶命啊——!”
回应他的,是千织转身走向内室时,那微微扬起又迅速压下的唇角。
窗外,樱花依旧无声飘落。
本丸的日常,依旧在小小的波澜与温馨中,缓缓流淌。
而关于某位神使大人穿女装的“黑历史”,想必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刀剑们私下回味、并让当事人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耳根发热的、甜蜜又无奈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