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李福海最后的嘶吼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脚下整个血色大阵。比奇中蚊枉 已发布嶵芯章劫地面剧烈震颤,不是寻常的地动,而是仿佛有某种庞大无匹的、被强行从沉睡中拖拽而出的活物,正在地脉深处痛苦而暴怒地挣扎、苏醒!以骨刃刺入点为中心,那些由鲜血绘制、此刻亮如烙铁的阵法纹路疯狂地向上喷涌出粘稠的暗红血光,血光交织,直冲天际,与祠堂原本涌出的血气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倒扣的血色巨碗,将整个祭祀广场牢牢笼罩。
空气中弥漫的威压瞬间暴涨了十倍、百倍!那不仅是能量的压迫,更夹杂着无数惨死者的怨念、献祭者灵魂燃烧的哀嚎、以及一种古老契约被暴力催动、濒临崩溃反噬的疯狂嘶鸣。站在村口观望的村民们被这股威压冲击得东倒西歪,许多人直接瘫软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被剥夺,只剩下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颤栗。
血光最炽烈的核心,李福海的身影几乎被淹没,只有那双癫狂怨毒的赤红眼眸,依旧死死锁定着陈芸,满是即将得逞的、扭曲的快意。祠堂前那些死忠们,此刻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摇摇欲坠,脸上交织着献身的狂热与面临毁灭的极致恐惧。
然而,就在这仿佛末日降临、万物皆要在这血色中融化毁灭的骇人景象中——
广场中央,陈芸的身影,依旧稳如磐石。
肆虐的能量乱流与狂暴威压冲击到她身前三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绝对坚韧的墙壁,轰然四散,无法侵入分毫。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缭绕着一种沉静而内敛的暗金色光晕。
这光晕的源头,是她背后那枚已然与生命核心彻底融合的暗金符文。此刻,符文并未像血阵那样张扬外放,只是在她脊背上流淌着深邃而稳定的光华,如同定海的神针,又如亘古运转的星辰法则。一股同样古老、却更加纯粹、更具包容性的力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与脚下血色大阵试图强行激发的契约之力,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与对抗。并非硬碰硬的冲撞,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对“规则”的影响与压制。血色大阵的光芒依旧炽烈,地面的震颤却出现了刹那的紊乱,仿佛那被强行催动的“活物”感应到了另一种同源却更加平和、甚至带着某种“引导”意味的存在,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
就在这血光最盛、威压最强、而阵法波动被陈芸力量隐隐牵制的微妙瞬间——
陈芸抬起了头。
她并未看向狂笑的李福海,也未理会周遭毁天灭地的异象。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血色的幕布,望向了村口那些在恐惧中挣扎、在真相迷雾中沉浮的幸存村民。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依旧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一切——压过了血阵的轰鸣,压过了狂风的嘶吼,压过了灵魂的哀嚎。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借助她背后符文与这片土地、与那被强行召唤之物的深层联结,如同直接响彻在每一个村民的脑海深处,清晰、冷静、不容置疑。
“槐荫村的乡亲们。”
第一句话,平淡的称呼,却让所有心神几近崩溃的村民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凝聚起残存的注意力。
“你们跪拜百年、奉献子女、畏惧如虎的‘山神’——”陈芸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并非山神。”
她顿了顿,让这颠覆性的断言在众人心中掀起第一波巨浪。
“那是你们的祖先,在一次偶然中,发现并用邪法强行束缚的‘地脉秽灵’——一股汇聚了大地中负面情绪与污秽能量的混沌集合体。”
“你们的祖先,以全村人的信仰和部分生命力为祭品,与它签订了不平等的‘契约’。它提供风调雨顺、驱赶野兽的‘庇护’,而代价是——它需要持续吞噬‘纯净的负面能量’来维持存在。”
“但村庄自身的业力,驳杂而不足。”陈芸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百年前那血腥而虚伪的一幕,“于是,你们的祖先,想出了更‘高效’、更残忍的办法。”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锥:
“定期挑选一个灵魂纯净的外来女子,作为‘容器’。”
“通过你们熟知的‘冥婚’仪式,将全村积累的罪孽、疾病、死亡带来的所有污秽业力,强行灌入她的体内‘提纯’。”
“然后,再由那被束缚的秽灵吸收。”
“而‘容器’”陈芸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陈芸”的悲悯与寒意,“要么在持续的痛苦中崩溃腐烂而死,要么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李家人以‘回归山神怀抱’的名义,清理灭口。”
“柳娘,”她清晰地念出那个刻在石壁上的名字,“并非病故。她是发现了真相,试图反抗,所以在被榨干最后价值前,被李福海的祖父带人,亲手杀害。”
“王睿,”她的目光扫过祠堂方向,那里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怨毒的闷哼,“也并非暴毙。他正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了这套吃人体系的本质,才被李福海设计灭口,甚至死后,尸体还要被利用,成为冥婚仪式的‘新郎’!”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道血色闪电,劈开村民心中百年沉积的迷雾与愚信!
“你们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痛苦、瘟疫、家破人亡——”陈芸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锤,重重落下,“根源,并非天灾,更非我陈芸这个‘灾星’!”
“根源,在于李家百年的欺骗、自私与罪恶!在于这套以无辜女子性命和全村人业力为养料、维持他们一家权柄与所谓‘庇护’的邪恶契约!”
“是李家的贪婪,引来了秽灵!是李家的残忍,杀害了柳娘、王睿和所有新娘!是李家的无能,导致了今日契约的反噬与崩溃!你们所有人,都是李家维持私欲的祭品和牺牲品!”
“哗——!!!!”
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与骚动!
村口的村民们,无论之前是支持、反对还是麻木,此刻全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一张张脸上血色尽褪,被极致的震惊、茫然、随后是汹涌而上的被欺骗的愤怒、对过往参与的悔恨、以及看向李家方向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仇恨所取代!
“柳娘是被杀死的?!”
“王睿那孩子我就说死得蹊跷!”
“容器我们都是祭品?!”
“李家李家!原来是他们!是他们害了全村!”
“我的女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也是被他们害的!” 有失去女儿的人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怀疑、愤怒、绝望的目光,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利箭,瞬间汇聚,狠狠射向血光中那枯槁如鬼的李福海,以及他身边那些面目扭曲的死忠!长久以来对“山神”和李家的敬畏与恐惧,在这残酷真相的冲击下,开始土崩瓦解,转化为更强烈的、被愚弄后的暴怒!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
血光核心,李福海发出了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尖啸!陈芸的每一句话,都像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李家的遮羞布彻底撕碎,将他最后的“大义”名分践踏得粉碎!他感受到那些原本敬畏或畏惧的目光,正迅速变成仇恨与唾弃,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疯狂!
他再也顾不得阵法是否达到最佳状态,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与生命力,对着脚下血光最盛的阵法中心,对着冥冥中那已被强行激怒、正在挣扎欲出的恐怖存在,发出了最为癫狂的指令:
“山神——!!降临吧——!!!”
“毁灭这个亵渎者——!!!”
“将她和这些叛徒——全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