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兽皮手札的页面仿佛浸透了历史的血污。陈芸和阿禾的呼吸因愤怒和悲凉而沉重,继续往下翻阅,先知那沉重的笔迹,将“容器”们更加具体、更加残酷的命运,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残酷真相被一页页揭开。所谓“山神新娘”,在完成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业力灌注”(即冥婚仪式)后,并不会立刻死亡。她们会被囚禁、观察,成为连接村庄业力与秽灵核心的不稳定通道。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她们的身体和灵魂将持续承受源源不断、经过初步“过滤”的负面能量冲刷。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场缓慢的凌迟。
手札记载了容器的两种结局:
其一,在无休止的痛苦中,精神彻底崩溃,意识被庞大的负面情绪和秽灵的低语吞噬,成为行尸走肉;同时,肉身也会因为无法承受持续的能量侵蚀而由内向外地溃烂、腐败,最终在极度痛苦中凄惨死去,化为滋养这片污秽之地的养料。
其二,则更为冰冷和算计。当容器“工作”了一段时间,吸收了足够多的业力,即将达到某个“临界点”——要么其本身即将彻底污染、失去“提纯”作用,要么其体内积存的能量可能引发秽灵不稳定,甚至可能让容器本身产生意料之外的“异变”(例如开始反向影响能量流动,或出现类似陈芸这样感知符文的能力)——这时,为了“安全”和“效率”,李家人便会启动“清理”程序。
柳娘之死的迷雾在此被拨开。手札虽未直接点名,但结合柳娘笔记中的绝望和她最后被“清理”的暗示,陈芸和阿禾瞬间明白,柳娘正是属于第二种结局。她或许是在发现自己成为“容器”的真相后,试图反抗或寻找生路(比如探查“山之眼”),从而被李福海的祖父认定为“不安定因素”或“即将失控”,提前进行了“清理”。那场所谓的“回归山神怀抱”,不过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王睿的发现在此得到了残酷的印证。手札中提到,历代李家都掌握着一些掩盖“清理”痕迹、安抚剩余村民的方法。王睿,正是因为无意中接触到了某些关于“清理”的蛛丝马迹,或者察觉到了容器命运的真相,才触及了李家不可告人的核心秘密,最终招致了杀身之祸。他不是暴毙,而是被灭口!
翻过记述血泪的一页,先知的手札提到了一个令陈芸后背发凉的关键信息:
“李氏执契者,掌有暂屏符文感应、抑或移转之法,以便行‘清理’事,不使秽灵躁动,亦不惊扰‘饲主’(指村民)”
李家掌握着能暂时“屏蔽”或“转移”符文感应的方法!
这意味着,当李家决定对某个“容器”进行“清理”时,他们有能力切断或干扰容器与秽灵之间的连接,使得“清理”过程不会被秽灵核心察觉,从而避免可能引发的反噬或骚动。这也解释了为何柳娘被杀害时,可能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异变。
这个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陈芸的心脏。如果李福海也掌握了这个方法,或者他的“备用方案”中就包括了这种手段,那么当他对陈芸动手时,她可能连通过符文预警或最后挣扎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阿禾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好用这种方法对付你了!怪不得李福海那么有恃无恐!”
手札的这一部分,不仅揭示了历代新娘血淋淋的终局,更将李家的冷酷、算计与掌控力,提升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他们不仅是既得利益者,更是这套吃人体系熟练而残忍的操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