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死寂与黑暗如同凝固的实体,唯有长明灯芯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声,划破这令人窒息的静默。陈芸的心跳在耳中轰鸣,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凝视着她的层层牌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个刻着“柳氏”的陈旧木牌上。
柳娘六十多年前,和她有着同样命运的女子。她的遗言指向这里,绝非偶然。
陈芸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陈年香灰的味道钻入肺腑。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柳娘牌位表面粗糙的木质纹理,然后谨慎地向牌位后方、与墙壁连接的阴暗角落摸索。灰尘很厚,蛛网粘手。
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周围光滑木质不同的凸起。那凸起如此隐蔽,若非刻意寻找,几乎不可能发现。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没有犹豫,她按照某种直觉,用指甲抵住那个凸起,小心翼翼地向内按去。
“咔。”
一声轻微的、机簧弹动的声响,在寂静的祠堂中清晰可闻!紧接着,柳娘牌位后方,一块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的木板,竟悄无声息地向内弹开了一指宽的缝隙,露出后面一个狭窄的、黑洞洞的暗格!
阿禾在门边听到动静,警惕地回望,眼中也闪过震惊。看书屋暁说枉 埂辛醉全
陈芸屏住呼吸,将手指探入那缝隙,用力一扳,暗格的小门完全打开。里面并非空无一物,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单一物品,而是好几本摞在一起、颜色泛黄、边缘磨损的线装册子。
她取出最上面的一本。册子很旧,封皮没有任何字迹。她颤抖着手,借着远处长明灯极其微弱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翻开。
不是账本,也不是普通记事。映入眼帘的,是工整但古旧的毛笔字,记录着槐荫村李姓家族的历代谱系。然而,在这看似正常的族谱旁,一些女性的名字和日期,被用刺目的朱红色笔迹额外标注出来!
那些朱笔写下的名字,旁边无一例外地,都缀着“祀山神”三个小字!而她们在族谱上记载的结局,要么是“早夭”,要么是“病故”,时间均在“祀山神”之后的一年之内,绝无例外!
陈芸的手指冰冷,快速向后翻动。她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几乎每隔二三十年,就会有一名被朱笔标注“祀山神”的女子出现。她们的姓名、家世或许不同,但那个鲜红的“祀山神”标记和紧随其后的短暂死期,却如同无法摆脱的诅咒,烙印在族谱之上。
她终于翻到了靠近近代的几页。
目光所及,一个名字让她瞳孔骤缩——
“柳氏,闺名柳娘,癸卯年祀山神,次年春殁。”
果然!柳娘的名字赫然在列!冰冷的文字证实了她的遭遇与猜测。陈芸仿佛能透过这简短的记载,看到那个同样年轻的生命,如何在绝望中凋零。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继续向后翻去。纸张越来越新,墨迹也越来越清晰。族谱的记录延续到了近年。
当她的目光落在名册的最后一页,那上面一行墨迹尚新、显然是近期才添加上去的记录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瞳孔因极致的震惊与寒意而骤然收缩!
那上面,朱红色的笔记,刺眼地写着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旁边标注的,正是今年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