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地下掩体。
那张像征着人类最高权力的圆桌会议室里，气氛从原本的焦灼变得有些诡异的轻松。
“幽灵的信号消失了。”
泰坦重工的董事长看着面前黑掉的监控屏幕，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那张满是老人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笃定的笑容。
“消失是正常的。为了突破那个生物屏障，为了防止被陈默反向追踪，幽灵在激活‘反物质微型爆破’程序的最后十秒，会自动切断所有对外连络。”
“也就是说……”另一位军工巨头试探着问道。
“也就是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董事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现在的江海市西郊地下，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五公里的真空地带。那个所谓的‘神’，哪怕他是真菌做的，在反物质湮灭面前，也只是稍微顽强一点的尘埃。”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爆炸的冲击波散去，然后……”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派我们的回收部队进去，抢在749局和阿波罗公司之前，把那个地下室里残留的所有样本，哪怕是一块石头，都给我运回来！”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这是科技的胜利。
是机械对血肉的终极羞辱。
然而。
笑声还没落地。
“滋——”
会议室中央那台从未出过故障的量子全息投影仪，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激活了。
一道蓝光投射在空气中。
但出现的并不是爆炸后的废墟，也不是幽灵的任务报告。
而是一张脸。
一张完美无瑕、俊美得近乎妖异，却拥有一双令人窒息的金色竖瞳的脸。
“各位，笑得很开心啊。”
陈默坐在那个属于他的生物王座上，身上披着金色的菌丝长袍。他的声音不再是通过麦克风传来，而是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高维生物俯视蝼蚁般的淡漠。
“啪嗒。”
泰坦重工董事长手里的咖啡杯掉在了桌子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一身，但他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全息投影，象是见到了鬼。
“你……没死？！”
“死？”
陈默歪了歪头，象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抬起手，掌心里托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正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芯片。
那是幽灵的内核处理单元。
“你们派来的那个铁皮玩具，挺有意思的。”
陈默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枚代表着泰坦重工最高科技结晶的芯片，瞬间化作齑粉。
“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关于泰坦重工，关于联合防务委员会，关于你们那个所谓的‘幽灵计划’。”
陈默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全息投影的视角拉远。
在他的身后，那个原本应该去执行自爆任务的“幽灵”，此刻正象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单膝跪地，守护在陈默的身旁。
只是，幽灵眼中的红光，已经变成了和陈默一样的金色。
“你们想杀我。这很好。”
陈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接刺入了在座每一个巨头的灵魂。
“这说明，你们怕了。”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进化，这么迷恋那具腐朽的皮囊和冰冷的机械……”
“那我就帮帮你们。”
……
同一时间。
不仅仅是日内瓦的秘密会议室。
这一次，陈默利用幽灵身上搭载的最高级别军用卫星通信模块，直接劫持了全球的通信卫星网络。
不再是局限于江海市，也不再是仅仅针对某个公司。
纽约时代广场、伦敦皮卡迪利、东京新宿、巴黎铁塔……
全球所有只要有屏幕的地方，无论是手机、计算机、电视，还是户外的巨型gg牌。
在这一秒，全部被那双金色的竖瞳霸屏。
【全球直播：审判日】
并没有血腥的杀戮画面，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威胁。
屏幕上的陈默，圣洁得象是一位即将布道的神明。
“地球的子民们，早上好，或者晚上好。”
陈默的声音通过数百种语言的同声传译，响彻全球。
“我是陈默。”
“也是你们口中的……病毒之王。”
世界安静了。
正在早高峰挤地铁的东京白领，正在酒吧狂欢的纽约青年，正在战壕里厮杀的中东士兵……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看着屏幕。
“一直以来，你们把我关在墙里。你们修筑了叹息之墙，切断了水电，试图把我饿死，试图把我和我的城市，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你们称之为‘隔离’。”
“但在我看来……”
陈默张开双臂，身后的金色光翼猛地展开，绚烂的光芒几乎溢出屏幕。
“那是‘保护’。”
“我在保护你们，不被进化的洪流冲刷得粉身碎骨。”
“可是，你们不领情。”
“你们派军队，派杀手，派机器人，想方设法地想要打破这份宁静，想要把你们那肮脏的、落后的、充满了贪婪和杀戮的旧文明，强加在我的新世界头上。”
陈默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悲泯。
“既然你们这么渴望我的力量，这么想要得到‘始祖菌株’……”
“那我就——成全你们。”
陈默打了个响指。
原本全息投影的背景变了。
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蓝色的世界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全球所有的主要城市。
“这是从那个叫‘幽灵’的脑子里提取出来的地图。”
陈默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为了感谢泰坦重工的慷慨，也为了回应人类联合防务委员会的‘热情’。”
“我决定，在全球范围内，随机挑选十座城市。”
“向这十座城市，投放我最新培育的、完全体的——‘天堂孢子’。”
轰！
全球哗然。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了一个词：生化袭击。
“别慌。”
陈默微笑着安抚道，“这不是袭击，这是……恩赐。”
“被选中的城市，将会象江海市一样。没有疾病，没有衰老，没有犯罪。”
“你们将摆脱肉体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进化。”
“当然……”
陈默话锋一转，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冰冷无情。
“如果你们的体质太弱，或者意志太脆弱，无法承受这份恩赐……”
“那你们就会变成肥料，回归大地的怀抱。”
“这很公平，不是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世界地图上，开始出现了十个红色的、不停跳动的光点。
它们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随机地闪铄，每一次停留，都让那个局域的人们心脏骤停。
“这是……”
“这就是——审判轮盘。”
陈默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倒计时一小时。”
“一小时后，这十个红点将停止移动。”
“被选中的城市，将会迎来……金色的雨。”
“祝你们好运。”
滋——！
画面切断。
世界陷入了死寂，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恐慌。
纽约华尔街，股市在那一瞬间直接熔断，归零。
东京街头，人们发疯一样地冲向地铁站和地下掩体，踩踏事故瞬间爆发。
伦敦机场，所有的航班全部停飞，想要逃离的人群冲破了安检口。
末日。
真正的末日降临了。
……
日内瓦，地下掩体。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泰坦重工的董事长瘫软在椅子上，浑身颤斗，“他怎么敢？！他怎么有能力把孢子投放到全球？！”
“他有。”
角落里，一位一直沉默的军事顾问脸色苍白地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刚才我们的卫星监测到，江海市上空的大气环流出现了异常。”
“那棵该死的‘母体之树’，它的孢子喷射高度已经突破了对流层，进入了平流层！”
“借着全球大气环流，他真的可以……想让雨下在哪，就下在哪。”
“虽然精度可能没那么高，但复盖十个城市……”
顾问咽了口唾沫。
“绰绰有馀。”
会议室里，一片死灰。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围猎一只困兽。
却没想到，他们围住的，是一条早已将触手伸向天空的——灭世巨龙。
“联系各国首脑！”
“激活最高防御预案！”
“还有……”
泰坦重工董事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准备……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