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地下实验室，内核区。
这里是整个江海市“生物网络”的心脏。巨大的“母体之树”主根盘虬卧龙，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象是一根定海神针，贯穿了地下三层的空间。
而在那粗壮的根系旁，空气突然发生了一阵奇异的扭曲。
光学迷彩失效。
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幽灵”，凭空显现了出来。
他没有任何停顿，动作机械而精准。他的手指裂开，变成了复杂的机械接口，迅速在母树的主根上安装着几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银色圆盘。
那是泰坦重工最新研发的“反物质微型爆破单元”。
只要这几颗小东西引爆，不仅这棵树会化为灰烬，方圆五公里内的一切生物，都会被瞬间抹去。
“起爆倒计时设置中……”
幽灵的电子眼中流过一串冰冷的数据。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按下确认键的瞬间。
“轰！”
侧面的墙壁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一道黑红色的庞大身影，裹挟着漫天的碎石和尘土，象是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狠狠地撞在了幽灵的身上！
是吴刚。
“哪里来的杂碎！敢动俺老板的树！”
吴刚怒吼着，那一拳带着数吨的爆发力，就算是一辆装甲车也能给砸扁了。
“砰！”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幽灵被轰飞了出去，但他并没有象普通人那样骨断筋折，而是在空中极其违背物理常识地调整了姿态，双脚在墙壁上一蹬，稳稳落地。
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块，露出了下面银白色的钛合金骨架和复杂的线路。
没有血。
只有几缕蓝色的电火花在跳动。
“警告：遭受物理打击。
“威胁判定：高危生物体。”
“作战模式：歼灭。”
幽灵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胸口，双手猛地一甩。
“滋——！”
两把散发着高频震动嗡鸣声的单分子战刀，从他的小臂处弹了出来。那刀刃周围的空气因为高频震动而变得模糊不清。
“没血？”
吴刚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硬骨头”。
但他没怂。身上的几丁质甲壳瞬间增厚，背后的骨刺根根竖起。
“管你是什么铁疙瘩，俺把你拆了卖废铁！”
吴刚咆哮着扑了上去，巨大的骨刃带着破风声劈下。
“当！”
骨刃与高频战刀碰撞。
没有火花，只有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吴刚引以为傲的、连子弹都能弹开的生物甲壳，在那把嗡嗡作响的战刀面前，竟然象豆腐一样脆弱。
“噗嗤！”
战刀毫无阻碍地切断了吴刚的骨刃，顺势向下一划，在他坚硬的胸甲上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狂飙。
“呃……”
吴刚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他不信邪，张开嘴，对着幽灵喷出了一股浓郁的绿色毒雾。那是高浓度的腐蚀孢子，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皮肉溃烂。
然而。
幽灵站在毒雾里，连躲都没躲。
他的身体表面亮起了一层淡淡的能量护盾，将所有的孢子都隔绝在外。而且就算没有护盾，他那全金属的身体也根本不怕生物毒素。
“目标分析：碳基生物。攻击手段：物理打击、生化毒素。”
“弱点：心脏、大脑。”
幽灵的电子眼中红光大盛。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速度快到了极致，那是完全超越了人类肌肉极限的机械动力。
“刷！刷！刷！”
刀光如网。
吴刚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他只能被动挨打。身上的甲壳碎片四处飞溅，鲜血染红了地面。
“死！”
幽灵出现在吴刚的身后，手中的高频战刀对准了吴刚的后颈——那是连接大脑和脊椎的关键节点。
这一刀下去，吴刚必死无疑。
“俺跟你拼了！”
吴刚想要自爆体内的菌株，但他发现自己太慢了。那冰冷的刀锋已经粘贴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的、如同玉石撞击般的声音响起。
那把削铁如泥的高频战刀，停住了。
停在了距离吴刚脖子只有一毫米的地方。
并不是幽灵手下留情。
而是因为，有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了那把在每秒震动几万次的刀刃。
那两根手指修长、白淅，没有任何防护，就象是艺术家的手。
但在指尖接触刀刃的地方，一层金色的光膜稳稳地抵消了所有的高频震动。
“谁？！”
幽灵的处理器瞬间过载，发出了警报。
他猛地抬头。
看到了一双金色的、冷漠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竖瞳。
陈默。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身上披着那件由菌丝编织的白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神性光辉。
“教……教授……”
吴刚捂着伤口，一脸羞愧，“俺……俺没用，连个铁疙瘩都打不过……”
“不怪你。”
陈默淡淡地说道，手指微微用力。
“崩！”
那把号称永不磨损的单分子战刀，竟然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地……夹断了。
“这东西，叫‘机械飞升’。”
陈默看着手里那一截断刀，随手扔在地上。
“这是物理规则对生物规则的挑战。你的生物装甲虽然硬，但在绝对的物理切割面前，还是不够看。”
“警报！警报！检测到超s级能量反应！”
“目标：陈默。危险等级：极度致命！”
“建议：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幽灵的脑子里，红色的警告弹窗疯狂刷屏。
他没有丝毫尤豫，背后的推进器猛地喷出火焰，整个人向后暴退，想要拉开距离。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陈默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对着幽灵逃跑的方向，虚空一抓。
“在这个领域里，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
“都得听我的。”
“嗡——！”
无数根金色的菌丝，突然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地面、甚至空气中钻了出来。
它们不再是柔软的丝线，而是瞬间硬化，变成了比钢缆还要坚韧百倍的束缚网。
幽灵挥舞着仅剩的一把战刀，疯狂切割。
但那些菌丝断了又长，无穷无尽。
仅仅一秒钟。
那个不可一世的机械特工，就被金色的菌丝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悬挂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放开我！”
幽灵的电子发声器里传出冰冷的合成音，“我是泰坦重工的财产！我的自毁程序已经激活！十秒后核能电池将引爆！”
“自毁？”
陈默笑了。
他脚尖离地，身体缓缓漂浮起来，来到了那个被捆住的“铁茧”面前。
“在我的面前，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陈默伸出手。
他的指尖并没有变成利爪，而是化作了无数根比纳米还要细微的、散发着金光的——生物神经束。
“滋滋……”
那些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幽灵的钛合金头骨，直接刺入了他那颗被严密保护的电子脑接口。
“正在接入……生物电转译……协议破解……”
幽灵的身体剧烈颤斗起来。
“不……这是什么……防火墙无效……你在干什么？！”
“我在……格式化。”
陈默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在他的意识世界里，他不再是在面对一个杀手，而是在面对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那些复杂的代码、加密的指令、内核的逻辑锁……在他那颗经过“始祖菌株”进化的大脑面前，就象是敞开的书本一样简单。
生物电信号与电子信号，本质上都是信息的载体。
只要频率对上了，大脑就是最强的黑客。
“泰坦重工……幽灵计划……第三代义体……”
陈默读取着幽灵芯片里的数据，就象是在浏览自家的硬盘。
“找到了。”
“自毁程序……删除。”
“敌我识别系统……重写。”
“内核指令……修改。”
短短三秒钟。
幽灵眼中的红光，突然熄灭了。
那种疯狂的挣扎也停止了。
整个地下实验室重新恢复了死寂。
“扑通。”
陈默松开了菌丝。
那个全金属的杀戮机器掉在了地上，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几秒钟后。
“滋——”
幽灵重新抬起了头。
但他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圣而诡异的——金色。
那是陈默的颜色。
“系统重启完成。”
幽灵的声音依然是合成音，但语气中那种冰冷的杀意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绝对的服从。
他转过身，面向陈默，双膝跪地，将那把仅剩的战刀双手奉上。
“主人。”
“幽灵01号，听候您的差遣。”
吴刚在一旁看得目定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教……教授……这也行？”
“这就……策反了？”
陈默落地，身上的金光收敛。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机械战士，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就是……生物的包容性。”
“吴刚，你看。”
“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之躯。”
“只要有了‘灵魂’，它们就是同类。”
“而我……”
陈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是赋予它们灵魂的——上帝。”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深处。
“把这里收拾一下。另外，让这个铁疙瘩把泰坦重工的数据库给我连上。”
“既然他们送了我这么好的一份礼物。”
“我也得去他们的数据库里……挑几样回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