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封闭的b3实验室里回荡,但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类似野兽濒死般的抽气声。
手术台上,毒蛇的身体被特制的生物束缚带死死固定,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痉孪,青筋暴起,仿佛要炸裂开来。
那根透明的、细如发丝的菌丝探针,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太阳穴,象是一条贪婪的寄生虫,正在他的脑组织里蜿蜒前行。
“别乱动,毒蛇队长。”
陈默站在显示屏前,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语气平淡得象是在指导学生做实验。
“人的大脑是很精密的仪器。如果乱动,探针可能会戳破你的语言中枢,那样你就真的变成哑巴了。”
“杀……杀了……我……”
毒蛇的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仅存的理智让他试图咬舌自尽。
但陈默早就预料到了。
毒蛇的下腭关节处,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一簇坚硬的白色菌块,象是一把天然的骨锁,死死卡住了他的嘴巴,让他连自杀的权力都被剥夺。
“滋滋……数据流接入……”
旁边的显示屏上,原本杂乱无章的雪花点开始迅速收敛、重组。
那不是普通的计算机代码,而是将生物神经电信号转译成的——记忆图象。
画面很抖动,带着一种第一人称视角的眩晕感,就象是一部画质粗糙的纪录片。
陈默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那双暗紫色的复眼微微眯起,开始在这些记忆碎片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这是……一周前?”
画面中,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海风呼啸,甲板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镜头转动,看向了这艘巨轮的舰桥。
那是一艘排水量超过十万吨的超级游轮,船舷上印着希腊神话海神的三叉戟标志,以及那个陈默并不陌生的名字——“波塞冬号”。
“原来躲在公海上。”
陈默冷笑一声,“真是既贪婪,又怕死。”
记忆画面继续快进。
毒蛇走进了一间极度奢华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亚麻色西装的中年白人。他手里摇晃着威士忌,脸上挂着那种高高在上的、令人作呕的傲慢笑容。
“……威廉博士,这就是那个人搞出来的东西?”
“……一定要活捉陈默。如果不行,就带回他的大脑。”
“……至于那座城市?呵呵,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罢了。等我们拿到了技术,那就是这群猴子的死期。”
“猴子?”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白人夸夸其谈的嘴脸,眼底的紫芒瞬间变得森寒无比。
“阿波罗亚洲区总裁,史密斯。”
陈默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记忆还在继续。
画面中,史密斯指着一张江海市的地图,用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说道:
“只要拿到了‘始祖菌株’,我们就能拢断全球的医疗市场。到时候,无论是癌症还是衰老,都将成为我们的摇钱树。至于江海市那两千万人的死活……谁在乎呢?反正大夏人多得是。”
啪。
陈默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史密斯那张贪婪而残忍的笑脸上。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
陈默转过身,看着手术台上已经彻底瘫软、眼神涣散的毒蛇。
“把我的家乡当成猎场,把我的同胞当成小白鼠,还要把我的大脑切片带走?”
“很好。”
陈默伸手,缓缓拔出了插在毒蛇太阳穴里的菌丝探针。
随着探针的拔出,带出了一缕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
毒蛇并没有死。
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种粗暴的记忆读取,已经彻底烧毁了他的海马体和前额叶。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但灵魂已经彻底空白的——生物躯壳。
“吴刚。”陈默淡淡地喊了一声。
“教授。”
一直守在门口的吴刚走了进来,看着手术台上那六个已经变成植物人的“精英雇佣兵”,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把他们带下去。”
陈默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虽然脑子坏了,但身体素质还在。稍微改造一下,是很好的‘工兵’材料。”
“是。”
吴刚一手提着两个,象是拖死猪一样把人拖了出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人。
他走到控制台前,拿起了从毒蛇身上搜出来的那个战术通信终端。
这是一个极其精密的军用设备,拥有独立的卫星频段和最高级别的加密锁。
“史密斯先生。”
陈默看着那个通信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以为躲在公海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你以为我不懂技术,只会玩虫子?”
陈默从实验台上拿起了一根数据线,一头连接在通信器上,另一头……
并没有连接计算机。
而是直接插进了旁边那棵“母体之树”垂下来的一根气生根里!
“嗡——”
那一瞬间。
整棵母树的枝叶都颤斗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生物与机械,在这一刻实现了诡异的连接。
陈默闭上眼睛,他的意识顺着菌丝网络,瞬间冲入了那个加密的通信频段。
在他眼里,那些复杂的防火墙、加密算法,不过是一堆由电子信号堆砌而成的“围墙”。
而他,是无孔不入的真菌。
“生物黑客,入侵开始。”
陈默的意识在数据的海洋里穿梭。
仅仅用了不到十秒钟。
“滴——”
通信器上的绿灯亮了。
加密锁被破解。
或者说,被“腐蚀”了。
陈默成功获取了“波塞冬号”的通信权限,甚至反向定位到了游轮的精确坐标。
但他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
因为他知道,那艘游轮上肯定有着严密的生化防御系统。普通的手段,哪怕是导弹,也未必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想要摧毁它,必须从内部瓦解。
“让我看看……”
陈默查阅着通信记录。
他发现,就在半小时前,也就是“清道夫”小队刚刚潜入工业园的时候,他们曾经释放了一架微型的无人侦察机,将采集到的环境样本送回了游轮。
那是他们的标准流程——确保无论任务成败,样本都能第一时间送回。
“样本送回去了?”
陈默笑了。
笑得异常璨烂,也异常冰冷。
“史密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点。”
“我的菌株,不仅能感染人。”
“它还能……‘听懂’声音。”
陈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编写着一段特殊的音频代码。
那不是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那是一段仿真真菌孢子裂变频率的——死亡乐章。
那些被无人机带回游轮的样本里,肯定含有处于休眠状态的“始祖孢子”。它们现在也许正被锁在最高级别的实验室里,也许正被那个威廉博士当成宝贝一样研究。
它们在等。
等待一个唤醒它们的信号。
“既然你们想要样本。”
陈默按下了发送键。
“那我就送你们一场……内部开花。”
“嘟——”
信号发射。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电波,携带着陈默的意志,穿越了几十公里的海面,直奔那艘停泊在公海上的“波塞冬号”而去。
陈默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发送成功”四个字,缓缓摘下了白大褂。
“吴刚,刘姨,别睡了。”
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说道。
“准备看烟花。”
“这次的烟花……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