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的箫部长本以为要开始养花遛鸟的悠闲日子,谁知一场意外,让他偶然翻到了家族古书中隐藏的修仙残页。
“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每一个字都如惊雷炸响在他耳边。
更让他震惊的是,残页末尾竟然用血字写着——地球乃是上古大能封印的“绝灵囚笼”。
想要突破元婴,唯一的生路竟然是……
办公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从边缘漏进几线天光,在光洁的深色地板上切出几道斜斜的亮痕。空气里有纸张、旧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锭香气。箫然坐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的,是一本深蓝色布面、线装的老旧册子。纸页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但字迹还算清晰,是他箫家不知哪一代先祖留下的手札,杂记些风物见闻,偶尔也提两句粗浅的吐纳心得,对早已是元婴后期的他而言,不过是孩童把戏,权当一点家族念想。
今日整理旧物,准备彻底交卸,鬼使神差又把它拿了出来。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面,正要合上,册子中缝里一丝极细微的、不同于其他纸张的触感,让他动作微微一顿。
修士的敏锐,尤其是他这样已臻元婴后期、神念几可化形的大修士,对纤毫之异都有着本能的反应。他凝神,指尖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极轻极缓地,顺着那中缝的异样感探入。
“嗤——”
一声轻响,几乎低不可闻。并非纸张撕裂,倒像是某种极脆弱的封印被灵力触动的湮灭。两页原本看似浑然一体的纸张,从中缝处悄然分离,露出一页夹藏其中的、颜色明显更灰暗、质地也更古怪的薄绢。
不是纸,似帛非帛,触手冰凉柔韧,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近乎枯朽的气息,却又奇异地未曾破败。上面有字,墨色沉暗,非笔所书,倒像是用极其尖锐之物刻画而成,力透绢背。
箫然的心跳,在看清那第一行字的瞬间,漏了一拍。
“元婴之上,曰化神。神与气融,念动天地……”
他屏住呼吸,目光急迫下移。
“化神圆满,窥虚破障,是为炼虚。虚纳万物,身合规则……”
“炼虚历劫,神体相抱,乃称合体。法则初具,隐隐超脱……”
“合体归一,大道显化,方为大乘。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
“大乘圆满,历劫飞升,褪凡成仙。仙路漫漫,始见长生……”
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他的神魂深处。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这些字眼,他从未在任何现存的典籍、任何隐秘的传承中见过完整脉络,顶多在一些最荒诞的上古神话传说里,有支离破碎的影子。他一直以为,元婴后期,感应天地,神游万里,已是此界修炼所能想象的尽头。可现在,这残破的绢页,却如此清晰、如此冷静地,为他展开了一条遥不可及却又实实在在的阶梯,指向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长生仙界。
血液似乎在耳中奔涌,指尖微微发凉。他强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目光落在绢页最后几行。那里的字迹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刻板的叙述,而是变得潦草、急促,甚至……癫狂。墨色也变了,是一种沉暗的、仿佛干涸了千万年的褐红色。
是血。
“余穷搜寰宇,遍访遗迹,终窥一线之秘。此方天地,非是自然孕育之界,乃上古……(此处有污损,字迹漫漶)……以无上法力封印之‘绝灵囚笼’!”
绝灵囚笼!
四个字,如四把冰锥,狠狠扎进箫然的胸膛,让他周身灵力都为之一滞。
“囚笼有缺,然法则弥固。元婴即锁,过此界痕,天地不容。欲破樊笼,非循常法。元婴之后,每一境破,需引‘天外灵机’为引,重锻神魂肉身,瞒天过海……”
“天外灵机……”箫然喃喃念出这四个字,心脏狂跳。什么是天外灵机?何处去寻?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血字的最后,那里有一行小字,比之前更加模糊,仿佛书写者已耗尽了最后的心力,又或是有意遮掩:
“灵机飘渺,感应……在……星……残……(大片污渍)……或有一线……生路……”
字迹至此彻底模糊,难以辨认。只在绢页的最右下角,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形如扭曲漩涡的暗红色印记,看久了,竟有种神识都要被吸入的错觉。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那几线天光似乎也黯淡下去,空气中的微尘悬浮不动。窗外隐约传来城市遥远的、模糊的喧嚣,此刻听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无形的障壁。
元婴即锁……绝灵囚笼……天外灵机……
每一个词,都在颠覆他四十多年的认知,粉碎他退休后闲云野鹤的预想。他一直以为自己站在了此界巅峰,看淡风云,可原来,只不过是在一个更大、更坚固的牢笼里,站得略微高了些,看到了笼顶的铁栅?
长生大道就在绢页所指的尽头,可这条路,甫一开始,就被告知是断的。需要一种听都没听说过的“天外灵机”来接续。
这残页是谁留下的?先祖?还是更久远的存在?为何藏在家族手札中?是希望后人发现,还是只想让它永远埋没?“绝灵囚笼”是谁的手笔?上古大能?为何要封印地球?“天外灵机”又到底是什么?要去哪里找?那模糊的“星”字,是指星辰?还是别的什么?
无数疑问像沸腾的气泡,在他脑海中翻涌冲撞。退休?养花?遛鸟?此刻想来,简直像个荒谬的笑话。
箫然缓缓向后,靠在高背椅的皮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但体内的元婴,却在他紫府之中睁开了眼,小小的面容上,是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凝重,周身灵力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运转、推演。
他拿起那张薄绢,又仔细看了片刻,尤其是那个扭曲的漩涡印记。随后,指尖一缕苍白色的婴火升起,小心翼翼地将这页薄绢,连同外面那本家族手札,一同点燃。火焰无声地吞噬着纸张,没有烟,只散发出一种陈旧事物彻底化为虚无的淡淡焦枯气。
直到最后一角绢页在火焰中卷曲、化为灰烬,簌簌落在水晶烟灰缸底,箫然才睁开眼。眸子里,惯常的温润与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变得幽深锐利,如同淬火归鞘的古剑。
他按下内部通讯键,声音平稳如常:“小陈,请秦副局长、还有研究室的林老,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一趟。另外,以我的名义,申请调阅部里所有关于近百年异常天象、尤其是涉及不明能量波动、陨石成分特殊分析的全部档案,权限等级……开到最高。”
顿了一下,他看着烟灰缸里那点灰烬,补充道:“再以私人名义,帮我联系国家天文台、还有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几位老朋友,就说……我有些‘业余兴趣’,想请教几个关于深空辐射和宇宙背景能量涨落的问题。”
挂断通讯,箫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猛地涌入,有些刺眼。他俯瞰着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远处高楼林立,反射着天空的光。
这个他守护了一辈子、熟悉到骨子里的世界,此刻在阳光下,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陌生的、冰冷的隔膜。
他轻轻吐出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声音,只在玻璃窗上,呵出了一小片转瞬即逝的白雾。
长生大道或许虚无缥缈,但坐困囚笼,绝非他箫然的性子。元婴后期,还不是终点。
既然有路,哪怕只是残页指示、虚无缥缈的一线,他也要去争一争。
就从这“天外灵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