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里，连最混乱的键盘敲击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钉，死死地钉在那块显示着人员名单的屏幕上。
青鸟。
整个逻辑链，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荒谬但又完美的闭环。
一个本该是自己人的s级行动负责人，用一个丁级权限的身份卡进入基地，恰好在同一时间，基地核心设施接连出现致命故障，而现在，系统日志又显示，攻击者使用的，正是她本人的远程访问凭证。
巧合？
当所有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人时，那就不是巧合了。
那是预谋。
施密特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青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锅浆糊。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入侵者，那屏幕上这个作为内鬼的青鸟又是谁？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青鸟，那她为什么要自己入侵自己？精神分裂吗？
顾凡没有给施密特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缓缓从指挥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那块屏幕前，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冰冷、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漠然。
“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狡猾。”
顾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伪装成我的身份，利用我的访问凭证注入木马，再以一个低级权限的身份卡潜入现场，将所有嫌疑都引向我本人，从而洗脱自己。”
“一石三鸟，真是精彩的剧本。”
他这番话，瞬间为所有混乱的线索，提供了一个清晰、合理、且充满阴谋论的解释。
在场的研究员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真正的内鬼，利用了青鸟队长的身份！
而眼前这位青鸟队长，从一开始就是来追查这个内鬼的！
施密特也猛地反应过来，他看着顾凡那张冰山般的脸，眼神中的惊骇和怀疑，迅速转变为一种混杂着羞愧和敬畏的狂热。
原来如此！
这位大人物从进入基地开始，就不是在质问和发怒，而是在表演！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故意激化矛盾，逼迫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露出马脚！
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去怀疑她！
“队长我”施密特羞愧地低下了头。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顾凡冷冷地打断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系统代码，“攻击者在植入木马后，一定留下了后手，或者说，他想要窃取的东西，还藏在系统的某个角落。”
他再次坐回指挥官的宝座，手指在虚拟光屏上划动，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地闪过。
这当然也是表演。
他真正的指令，正在通过迷榖下达。
“迷榖，将我之前让你植入的那个伪造数据包的位置，用红色的高亮标记出来，让它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底层扫描程序刚刚揪出来的异常文件。”
【指令收到，渲染中】
下一秒。
在主屏幕那片深不见底的代码海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兀地闪烁起刺眼的红色警示。
“找到了。”顾凡的声音沉稳如初。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被伪装成系统冗余日志的加密数据包。”顾凡指着那个红色标记，“它被附加在青鸟那次远程访问的底层协议里，如果不是我刚才切断了它的写入权限，它会在三分钟后自动覆写并删除自己。”
施密特凑上前，看着那个文件复杂的加密外壳，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衔尾蛇三重加密协议！是巴别塔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之一！只有只有对应权限者的个人秘钥才能解开！”
他说完，再次看向顾凡。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个数据包是与青鸟的权限绑定的，也只有青鸟能解。
“我知道。”
顾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输入框。
“迷榖，把真正的青鸟的个人公钥，以字符串的形式，显示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开始在输入框里，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输入那一长串复杂到极点的秘钥。
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的这位“青鸟队长”并没有借助任何外部工具，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在默写一段天书般的代码。
这种对自己权限秘钥的绝对掌控力，让在场的所有技术人员都感到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强悍了，这是变态！
当最后一个字符被输入。
“滴！”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
那个被“衔尾蛇”协议层层包裹的数据包，缓缓打开。
里面的内容，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共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幅地图的残片，上面用德文标记着几个地名，和一些复杂的能量流向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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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样，是一份技术文档，标题是——【“基石”最终抑制程序，紧急规避方案】。
主控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施密特在看到那份技术文档的瞬间，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份文档里罗列的参数和指令，与他所知的标准操作流程完全背道而驰！
如果真的按照这份方案执行，基石非但不会稳定，反而会在三分钟内，因为核心能量的无序对冲而彻底失控！
这是最恶毒的破坏计划！
再结合那份明显属于组织最高机密的地图残片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内鬼青鸟，利用远程访问的便利，试图窃取组织的百年资源地图，同时植入一份伪造、致命的紧急预案。
一旦基地发生意外，任何一个技术人员按照这份预案操作，都会瞬间触发毁灭性的灾难。
而今天，入侵警报和设施故障同时发生，差一点就真的让这个阴谋得逞了。
想到这里，施密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看向那个端坐在指挥椅上、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绝对冷静的“青鸟队长”，眼神中的敬畏，已经上升到了近乎神明的程度。
是她！
是她以身入局，用自己作为诱饵，在灾难发生的最后一刻，揪出了这个隐藏最深的叛徒，挽救了整个基地！
顾凡缓缓站起身，环视全场。
他知道，剧本的最后一页，已经写完。
“施密特主管。”
“在！”施密特猛地立正，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以我的名义，向巴别塔最高安全理事会，签发红色通缉令。”
顾凡的声音，像冬日里最冷的冰。
“目标：城市异常现象处理总局，行动队长，青鸟。”
“罪名：叛变，盗窃最高机密，以及试图颠覆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