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著福马林和腐败甜腥的空气,如同凝固的凝胶,沉甸甸地压在奈良鹿丸的肺叶上。
他站在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中央,脚下是冰冷光滑、仿佛某种生物甲壳的地面,四周是浸泡著扭曲造物的惨绿培养舱。
巨大的压迫感並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源於前方高台上那个苍白的身影——大蛇丸。
那双金色的竖瞳投来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轻易剥开了他“影遁·匿踪术”的偽装,直刺灵魂深处,带著一种审视新奇实验素材的、纯粹而冰冷的兴趣。
“奈良家的小鬼真是稀客。”大蛇丸的声音滑腻如蛇鳞摩擦,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激起令人牙酸的迴响。
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宽大的白色和服下摆无声拂过冰冷的金属台面,紫色的蛇纹在幽绿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不远千里,深入我这蛇窟是迷路了,还是”他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奈良鹿久那老狐狸,终於按捺不住,派他珍贵的儿子来刺探情报了?”话语轻飘飘,却带著砭骨的寒意和试探。
鹿丸强行压下心臟狂跳的悸动和喉咙口翻涌的噁心感。大脑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进入一种奇异的超频状態,高速运转,过滤掉所有无用的恐惧和生理不適。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著死亡与疯狂的气息涌入鼻腔,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沉凝下来。
“与父亲无关。”鹿丸抬起头,迎向那双非人的金色竖瞳。十岁孩童的脸上,没有丝毫属於这个年纪的怯懦,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和沉重的冷静。“是我自己来找你,大蛇丸。”
“哦?”大蛇丸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玩味,“有趣。那么,迷路的小鹿,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同实质般在鹿丸单薄的身体上扫过,带著毫不掩饰的评估,像是在打量一块矿石的成色。
“力量。”鹿丸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投入寒潭的石子,打破了实验室粘稠的死寂。
“足以改变命运,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超越奈良一族影子的极限!”他没有拐弯抹角,在洞察人心如妖的大蛇丸面前,任何虚偽都是徒劳。他赌的是对方对“未知”和“可能性”那病態的渴求。
“守护?”大蛇丸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嗬嗬声,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近乎嘲讽的怜悯,“多么天真而愚蠢的词汇。
在这充满腐朽与痛苦的世界里,唯有力量本身,才是永恆的真实。”
他缓缓走下高台,步伐无声,如同蛇类在枯叶上游移,带著致命的优雅,停在鹿丸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那股混合著血腥、药草和冰冷查克拉的气息更加浓郁,几乎让鹿丸窒息。
大蛇丸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尖锐。他甚至没有触碰,只是隔著空气,遥遥对著鹿丸的身体虚划了一下,仿佛在勾勒一副骨骼图。
“看看你这具孱弱的容器。”大蛇丸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在点评一件劣质品。
“奈良一族的血脉,赋予了你不俗的头脑和影子操控的天赋,却也抽乾了你们身体的潜能。肌肉纤维鬆散,骨骼密度平庸,查克拉经络纤细且韧性不足像一张被过度拉伸又缺乏保养的劣质弓弦。”
他微微摇头,金色的竖瞳里是纯粹的、科学家般的挑剔,“就凭这具隨时可能在压力下崩溃的躯体,也妄想承载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向我寻求力量?呵成为我的实验体?我担心”
他刻意停顿,舌尖舔过薄薄的、毫无血色的下唇,露出一个残忍而真实的微笑,“你连第一轮基础改造的痛楚都熬不过去,就会像那些培养槽里的失败品一样,『噗』的一声,化作一滩无用的烂肉。”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鹿丸最脆弱的地方。他知道大蛇丸说的是事实。
奈良一族的体质,確实是制约他变强的最大短板。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智慧,在绝对的身体桎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被戳穿的无力感和强烈的羞辱感瞬间涌上,让他脸颊发烫,但更深沉的,是那股被轻视所点燃的、如同熔岩般的愤怒和不甘!
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瀰漫开铁锈味,强迫自己压下所有反驳的衝动。在大蛇丸面前,任何情绪化的表现都只会被视作软弱。
他只是挺直了那单薄的脊樑,用更加执拗、更加冰冷的眼神回视著那双金色的蛇瞳,无声地宣告著他的决心——即使这决心在对方眼中如同螻蚁撼树般可笑。
大蛇丸似乎对鹿丸这沉默的倔强產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兴趣。他饶有兴致地观察著鹿丸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了绝望、愤怒和不顾一切疯狂的奇异光芒。
“意志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大蛇丸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不可闻。他狭长的金色竖瞳微微转动,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片刻后,他侧过头,对著实验室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用一种特殊的、带著奇异颤音的语调唤道:
“君麻吕。”
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迴荡。几秒钟的死寂后,阴影中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他很高,身形却异常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苍白的皮肤下几乎看不到血色,透著一种病態的透明感,甚至能隱约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白色的长髮柔顺地披散著,几缕垂在脸侧,衬得那张脸愈发清俊,却也愈发缺乏生气。他穿著一身宽鬆的素白和服,衣袂飘动间,更显形销骨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空洞、死寂,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任何属於活人的光彩,只有在看向大蛇丸时,才会掠过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近乎狂热的虔诚。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著一种隱忍的僵硬,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当他走到大蛇丸身后,恭敬地微微垂首时,一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闷咳突然爆发出来。
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著,单薄得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咳声沉闷痛苦,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当他勉强止住咳嗽,放下手时,鹿丸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指缝间,赫然沾染著刺目的、尚未乾涸的暗红血跡!
辉夜君麻吕。竹取一族最后的血继限界“尸骨脉”的继承者。一个被自身强大血脉诅咒、生命已如风中残烛的少年。
“大人。”君麻吕的声音沙哑乾涩,如同砂纸摩擦,带著咳血后的虚弱。他垂著眼瞼,恭敬地等待命令,仿佛刚才咳出的不是自己的生命本源,而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大蛇丸的目光在君麻吕染血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看待珍贵耗材的审视。
他隨意地挥了挥手,指向站在场地中央、身体紧绷如弓弦的奈良鹿丸。
“这个奈良家的小鬼,交给你了。”大蛇丸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琐事,“他的身体太脆弱了,像一件粗製滥造的瓷器。
在考虑其他事情之前,先把他这身破铜烂铁给我敲打敲打。用最『有效』的方式。”他特意加重了“有效”二字,其中蕴含的残酷意味不言而喻。
君麻吕空洞的目光终於落在了鹿丸身上。那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轻蔑,甚至没有身为对手的战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
仿佛在他眼中,鹿丸只是一块需要被处理的石头,一个需要被完成的指令对象。
“是,大蛇丸大人。”君麻吕微微躬身领命,声音依旧沙哑平板。
大蛇丸不再看他们,仿佛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失去了兴趣,转身重新走向那个布满复杂仪器的操作台,宽大的白色和服背影很快融入了实验室深处幽绿的阴影里。
空旷的地下训练场,只剩下鹿丸和君麻吕。
空气仿佛凝滯了。君麻吕空洞的目光锁定在鹿丸身上,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鹿丸。没有废话,没有试探。君麻吕只是极其简单地向前踏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一股冰冷刺骨、带著浓鬱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恐怖查克拉轰然爆发!那查克拉凝练到了极点,充满了纯粹的攻击性和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鹿丸的感知上!
鹿丸闷哼一声,感觉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呼吸瞬间变得无比艰难。傲的“影遁·匿踪术”在这股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殆尽!
紧接著,君麻吕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鹿丸视觉捕捉的极限!
前一瞬还在原地,下一瞬,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掌,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已经印到了鹿丸的胸前!没有使用任何哨的忍术,只是最纯粹、最直接、凝聚了恐怖查克拉的体术直击!
“砰——!”
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
鹿丸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口!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臟六腑仿佛瞬间移位!他整个人如同被全速奔跑的犀牛正面撞中,双脚离地,像一只断线的风箏般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后背狠狠撞在训练场边缘冰冷的黑色岩壁上!坚硬的岩石表面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剧痛如同海啸般席捲全身,眼前金星乱冒,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冰冷的地面上,开出一朵刺目的猩红之。
“呃啊”鹿丸蜷缩著滑落在地,剧烈的咳嗽牵扯著胸口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十指死死抠进地面冰冷的缝隙里,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杂著灰尘。
差距!令人绝望的天堑般的差距!这就是真正强者的体魄和力量?这就是大蛇丸口中“破铜烂铁”与“利器”的区別?
君麻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依旧是那副瘦削、病態的模样,空洞的眼神俯视著地上痛苦挣扎的鹿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只是隨手拂去一粒尘埃。
“起来。”沙哑乾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冰冷地命令道,“你的身体,连承受一次攻击的资格都没有。继续。”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纯粹的执行命令的漠然。
鹿丸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气都带著血腥味。他看著君麻吕那双死寂的眼睛,看著对方指缝间残留的暗红血跡,感受著自己胸腔里火烧火燎的剧痛和全身骨骼的哀鸣。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臟,前世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再次袭来。
放弃吗?躺在这里,等待仁慈的死亡?
不!
阿斯玛老师染血的香菸!井野绝望的哭喊!丁次崩溃的眼神!还有父亲递给他剧毒苦无时,眼中那深沉的忧虑与无声的信任! “呃啊啊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从鹿丸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崩裂的指甲在岩石上留下带血的划痕!
他硬生生地,顶著胸口几乎要炸裂的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著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执拗的火焰!那是对命运的抗爭,是对守护之誓的践行!
君麻吕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死水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瞬间又恢復了死寂。他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再次消失!
残酷的炼狱,才刚刚拉开序幕。
时间,在音忍村这不见天日的地底,失去了正常的刻度。只有日復一日的痛苦、倒下、濒死,以及在绝望深渊边缘被强行拉回的循环,成为唯一的计时器。
鹿丸早已记不清自己被打倒过多少次。
君麻吕的教导,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最冷酷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打磨一件不合格的兵器。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鹿丸身体的极限承受点上——足以造成最大痛苦和损伤,却又巧妙地避开了真正的致命要害。
拳、脚、肘、膝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武器,裹挟著冰冷刺骨的查克拉,如同疾风骤雨般轰击在鹿丸身上。
鹿丸试图运用奈良家的影子束缚术进行干扰,但影子刚刚延伸,就被君麻吕那凝练到极致的查克拉气息轻易震散。
他试图运用战术闪避,但对方的速度和预判完全碾压他,如同成年人在戏弄蹣跚学步的婴儿。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君麻吕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凭藉前世带来的坚韧意志和不断被捶打出的本能,拼命地格挡、闪避(儘管十次有九次失败)、卸力,然后用身体去硬抗那无法躲避的攻击,在每一次骨头碎裂、內臟震盪的剧痛中,榨取最后一丝潜力去调整呼吸,调动那微薄的查克拉强化肌肉和骨骼,试图在下一次攻击到来前,变得稍微不那么脆弱一点。
“砰!”一记沉重的侧踢扫在鹿丸格挡的手臂上,小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鹿丸整个人被踢得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滑落在地,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著,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君麻吕的身影如影隨形般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死寂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踢飞了一块碍事的石子。
“起来。”冰冷的命令如同程序设定。
鹿丸蜷缩著,右手死死抓住断裂的左臂,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血水和尘土从额头滚落。
他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吸气都牵扯著断裂的肋骨和手臂的剧痛。放弃的念头无数次闪过,但每一次,都被那双染血的香菸和伙伴们的面孔强行压下。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用还能动的右手和牙齿,支撑著身体,一点一点,拖著断臂,如同蠕虫般再次挣扎著挺起了上身!
每一次倒下又爬起,都伴隨著骨骼更清晰的哀鸣,肌肉更彻底的撕裂,意志更残酷的淬链。
汗水早已流干,流出的只有血和忍耐到极限的生理泪水。他的身体成了伤痕的展览馆,新伤叠著旧伤,淤青覆盖著淤青,皮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当鹿丸的意识终於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彻底陷入黑暗的边缘时,训练才会被强行中止。
然后,便是另一种形式的炼狱。
冰冷的、散发著刺鼻气味的绿色药液,將他整个身体浸泡其中。这不是温柔的抚慰,而是另一种酷刑。
药液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钻进他每一处破裂的伤口、撕裂的肌肉纤维、断裂的骨骼缝隙!剧烈的、仿佛要將灵魂都撕裂的灼痛感瞬间淹没了所有神经!
他会在药液中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惨嚎,即使咬碎了牙齿也无法抑制!
这药液在疯狂地刺激著他身体的自愈潜能,强行催生新的细胞,接续断裂的组织,癒合碎裂的骨骼过程粗暴而高效,代价是成倍的、令人发狂的痛苦!
每一次浸泡,都像是在地狱的油锅里走了一遭。当他被如同死狗般从药液中捞出来时,身体表面的伤口往往已经结痂甚至开始脱落,断裂的骨头也在一种诡异的力量下被强行“粘合”復位。
但內里的虚弱、神经末梢残留的剧痛、以及精神上的巨大创伤,却久久无法散去。而君麻吕冰冷的声音,总是在他恢復一丝清醒时,如同丧钟般准时响起:
“继续。”
日復一日。周復一周。
三个月。整整九十多个日夜的残酷循环。
变化,在无声的痛苦中悄然发生。
鹿丸的身体轮廓依旧单薄,但线条却紧实了许多。原本略显松垮的肌肉在无数次撕裂与重生中,变得如同钢丝般坚韧。
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疤痕,如同战士的勋章。最明显的是眼神——曾经属於十岁孩童的清澈和属於奈良鹿丸的懒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沉静,沉静之下,是歷经淬链后磨礪出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冷硬和锐利。
训练场上。
“呼——!”
鹿丸的身影快速移动,步伐虽然还远不及君麻吕鬼魅般的速度,却已有了明显的章法和爆发力,不再像最初那样笨拙踉蹌。
他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了君麻吕一记刁钻的直拳,拳风颳过脸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砰!”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君麻吕变招快如闪电,一记沉重的手肘还是狠狠砸在了鹿丸交叉格挡的双臂上!
巨大的力量让鹿丸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浅沟,身体剧烈晃动,喉头一甜,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將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
双臂传来剧痛,却没有像最初那样瞬间骨折!他只是闷哼一声,借著衝击力迅速后撤,同时双手快速结印!
“影子模仿术!”一道比三个月前凝实、迅捷了数倍的漆黑影子,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沿著地面窜向君麻吕!
君麻吕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闪避。他只是隨意地抬起脚,往地面轻轻一踏。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沉重的查克拉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鹿丸的影子在距离君麻吕脚边不足半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剧烈地扭曲、波动,然后轰然溃散!
差距依然巨大!但鹿丸眼中没有任何沮丧,反而闪过一丝精光!溃散前的瞬间,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影子触及了对方查克拉的“壁垒”,甚至引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这在三个月前,是不可想像的!
“查克拉量,提升约百分之八十。质,略有凝练,杂质减少约一成。体术反应速度,提升百分之六十。基础力量,提升百分之五十。抗击打能力提升百分之两百。”
君麻吕沙哑乾涩的声音毫无起伏地报出一连串数据,如同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
他微微歪头,看著微微喘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鹿丸,空洞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类似“认可”的波动?如同看到了镜中某个模糊的、过去的残影。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剧烈、撕心裂肺的咳嗽毫无徵兆地从君麻吕胸腔里爆发出来!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捂住嘴,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著,如同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隨时可能崩断。
压抑不住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汹涌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十几秒才勉强平息。君麻吕缓缓直起身,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
他放下手,掌心一片濡湿的猩红。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仿佛那只是沾染的污水,空洞的目光再次投向鹿丸,沙哑地命令道:
“休息。明天,骨刺防御训练。”
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鹿丸站在原地,胸膛起伏,汗水混合著刚才格挡时震出的血丝,在皮肤上犁出浅沟。
他看著君麻吕指间刺目的鲜血,看著对方那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如同標枪般的身影,心中没有庆幸,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
这三个月非人的折磨,只是勉强將他的“容器”从“劣质陶土”提升到了“粗铁”的程度。距离能够承载足以改变命运、守护一切的力量,距离直面大蛇丸的“实验”,还差得太远太远。
他抬手,抹去嘴角一丝渗出的血跡,指尖的触感带著薄茧和力量感,那是无数次捶打留下的印记。深蓝色的眼眸抬起,望向实验室深处那片幽绿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阴影。
大蛇丸的身影早已不在那里。但鹿丸知道,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一定在某个地方,如同观察培养皿中的菌落般,静静地注视著这一切。
“粗铁还远远不够。”鹿丸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著磨礪后的坚定。
他拖著依旧酸痛的身体,走向角落那个散发著刺鼻气味的绿色药液池。冰冷的药液气息扑面而来,带来本能的恐惧和抗拒。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著血腥、药味和腐朽的空气涌入肺腑。没有犹豫,他一步步踏入那翻腾著绿色药液的池中。
瞬间,熟悉的、如同亿万钢针攒刺的剧痛再次席捲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
但他没有惨叫,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睁著眼睛,透过蒸腾的绿色药雾,望向实验室幽暗的穹顶。仿佛要將这份痛苦,连同那份沉重的执念,一起烙印进灵魂的最深处。
淬链还在继续。距离阿斯玛老师,还有五百个日夜。而真正的代价,远未开始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