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同一楼层,对门的2502室内。
暖黄色的灯光下,柳雪晴端著一碗刚切好的水果拼盘从厨房走出来,晶莹的水珠还挂在鲜红的草莓和橙黄的芒果块上。
她将玻璃碗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今年三十三岁,容貌姣好,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看起来依然十分年轻。
肌肤白皙细腻,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眉眼温柔舒展,天生带着江南水乡女子那种水漾漾的婉约气质。
一身浅粉色的柔软家居服,舒适地贴合著身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有致、丰腴而不显臃肿的身段。
乌黑顺滑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添了几分居家的柔美。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滴滴答答走着的挂钟,差不多十一点了。
丈夫王建国还没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
女儿王可欣的房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轻柔的英文歌曲声,应该是她在边听音乐边学习。
“可欣,作业做完了吗?出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眼睛。”
柳雪晴走到女儿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声音温柔。
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蓝白初中校服的少女探出身来。
王可欣今年十三岁,完美继承了母亲出色的容貌底子,甚至青出于蓝,更加精致灵动。
脸蛋小巧,下巴尖尖,皮肤是少女特有的白皙细腻,仿佛能掐出水来。
一双大眼睛尤其出彩,明亮清澈得像山涧溪流,仿佛会说话般,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像蝶翼般扑闪著。
虽然身形还带着少女的纤细单薄,但已经能看出未来亭亭玉立、窈窕动人的影子。
她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看到母亲,还是露出了乖巧的甜美笑容。
“妈,爸还没回来吗?”
她拿起一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地问道。
“嗯,可能公司加班吧。”
柳雪晴伸手,习惯性地理了理女儿耳边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疼爱。
女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先吃,我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
她的话音未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金属碰撞的哗啦声,是钥匙串被胡乱掏出的动静!
紧接着,是锁孔被粗暴转动、以及门把手被用力拧开的声响!
“哐当——”
入户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撞在内侧的墙上,发出不小的动静,一个带着一身浓重湿气的身影踉跄著跌了进来。
是柳雪晴的丈夫,王可欣的爸爸,王建国!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那身价格不菲的高级西装此刻紧紧裹在身上,布料吸饱了水分,显得沉重而狼狈。
原本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不断滴落着浑浊的、颜色明显发黑的污水,在他脚下的地板上迅速汇成一滩污渍。
他的脸色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甚至隐隐泛著青灰,但嘴唇却异常鲜红,如同涂了胭脂,对比鲜明得诡异。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著。
“老老王?”
柳雪晴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果上前,伸手想去扶他。
“你怎么淋成这样?这雨”
她靠近了,才更清晰地闻到那股味道。
除了雨水固有的土腥气,似乎还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金属锈蚀又混合著某种腐败物质的怪味,让她鼻腔有些不舒服。
“别提了!”
王建国显得极其烦躁,不等妻子碰到他,就不耐烦地猛地一甩胳膊,格开了柳雪晴想要搀扶的手。
那力道有些失控,让猝不及防的柳雪晴微微蹙眉,手腕处传来一阵微痛。
“真他妈倒霉!车子开到半路直接抛锚了!这鬼雨说下就下,连个预兆都没有!手机也没信号,打不到车,只能硬著头皮走回来操!这什么破雨,黏糊糊的,沾在身上难受死了,真恶心!”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抱怨著,一边粗暴地扯著脖子上早已湿透的领带,动作因为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心里的火气而显得格外狂躁。
“爸,你身上怎么是黑色的?”
王可欣也惊讶地看着父亲,尤其是他头发和衣服上不断滴落的黑色水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小手攥住了母亲的衣角。
那黑色的雨水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悸,一种源于本能的排斥和恐惧。
“我哪知道!可能是什么化工厂排的污染吧!真他妈晦气!”
王建国感觉浑身一阵阵发冷,骨头缝里都透著寒气,头痛得像要炸开,看东西都有些模糊重影。
妻女接连的询问让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都杵在这儿了!我头疼得要死,浑身没劲”
他说著,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差点直接软倒在地。
柳雪晴压下心中的担忧和那股莫名的不安感,上前扶住了他滚烫的手臂!
触手一片惊人的滚烫!
“天哪,建国!你在发烧!烧得很厉害!”
她惊呼出声。
“快去洗个热水澡!必须马上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把这些脏水冲掉!可欣!快去药箱拿体温计和退烧药!”
柳雪晴的声音急切,指挥着女儿。
王可欣被母亲的语气惊到,飞快跑向储物间。
王建国这次没有再激烈反抗,高烧带来的严重虚弱和头晕目眩让他顺从了许多,只是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没事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就是淋雨感冒了”
在柳雪晴的搀扶下,王建国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艰难挪进了浴室。
浴室的灯光下,柳雪晴帮他脱掉那身湿透且散发著愈发明显怪味的衣服。
看着他身上皮肤因为高烧而泛著不正常的潮红,她心里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她调好温热的水,让几乎站立不稳的丈夫坐在淋浴凳上,用花洒仔细冲洗他的身体。
“妈,药拿来了。”
王可欣怯怯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
“放在外面洗手台上吧。可欣,你去把客房的床铺一下,干净的被褥在柜子里。今晚让你爸睡客房,免得传染我们。”
柳雪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女儿,不让她过于恐慌。
王建国在热水的冲刷下,似乎短暂地舒服了一些,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但很快,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打起了寒颤,牙关都在“咯咯”作响,即使被热水包裹着,也一个劲地喊冷。
柳雪晴心中焦急,帮他快速冲洗完毕,用干毛巾胡乱擦了几下,便费力地将他搀扶到已经铺好的客房的床上。
王建国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动,额头烫得吓人,皮肤干燥滚烫。
柳雪晴拿出电子体温计,塞进他腋下。”!
她心里猛地一沉,赶紧按照说明书,给他喂下了最大剂量的退烧药,又用冷水浸湿毛巾,仔细敷在他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妈,爸爸爸爸不会有事吧?他的样子好吓人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
王可欣站在床边,看着父亲痛苦喘息、脸色潮红中透著青灰的可怕样子,害怕地紧紧拉住母亲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柳雪晴看着窗外依旧下著不祥气息的黑雨,想到丈夫身上那不同寻常的高烧,内心犹豫了一下。
“先观察一下,吃了药看看能不能退烧。我们轮流照顾他。”
她最终做出了决定。
整个后半夜,柳雪晴和王可欣几乎没有合眼。
王建国的体温反复不定,退烧药似乎效果有限,体温刚降下去,很快又反弹上来。
不过总的来说,情况有所改善,已经不发高烧了。
不过让柳雪晴心惊肉跳的是,丈夫在深度的昏睡中,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充满痛苦的低沉呻吟,偶尔身体还会不自然地抽搐一下,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是痰液堵塞。
有一次,柳雪晴在给他更换额头上已经被捂热的湿毛巾时,他似乎短暂地清醒了一瞬,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熟悉的色彩,只有一片浑浊、呆滞的眼白,眼神异常陌生、空洞,甚至隐约透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狂躁!
他猛地抬起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柳雪晴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嘴里发出“呵呵”的粗重喘息,腥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虽然只是短短几秒后,他又像是耗尽了力气,松开了手,重新陷入死寂般的昏睡,但那一刻如同被野兽盯上的极致恐惧感,却深深地烙在了柳雪晴的心上,让她遍体生寒。
这绝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天快亮的时候,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天色透出微弱的灰蒙。
王建国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他不再打寒颤,呼吸声沉重而粘滞,带着明显的痰音,偶尔会因为喉咙里积聚的液体而发出类似呛咳的的声音。
柳雪晴疲惫不堪地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王可欣也早已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小脸上还挂著未干的泪痕和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