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刚结束今天的力量训练，汗水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走到客厅那面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前，一边做着舒缓的拉伸动作，一边习惯性地俯瞰著城市的夜景。
他住的这栋“都市花园”算是本地中高档小区，地段不错，视野开阔。
整栋楼有三十层，他家在二十五层，正好能将大半个城区的繁华尽收眼底。
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亮起万家灯火，纵横交错的街道车流如织，形成一条条光带，勾勒出城市繁华的脉络。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无数个平静的夜晚别无二致。
喧嚣，繁华，秩序井然。
忽然！
没有任何预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狠狠砸在玻璃幕墙上，瞬间就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灰暗雨幕，扭曲了窗外所有的景致。
“嗯？”
陈默微微蹙眉，停止拉伸动作，这雨来得也太突兀了。
他下意识地凑近玻璃，鼻尖几乎要碰到窗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借着光线，他注意到落在玻璃上的雨水颜色很深，不是正常的透明，反而像是墨水一样的灰黑色，顺着玻璃蜿蜒流下，留下污浊的痕迹。
“这雨怎么是黑色的？”
陈默心里嘀咕。
工业污染？
附近哪有这么大的污染源？
还是什么极端的特殊天气现象？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现代社会，各种奇葩的环境污染问题还少吗？
或许只是哪个倒霉催的化工厂或者工业园区排放的污染物，恰好被上升气流卷到了云层里，现在又随着雨水落下来了吧。
他对这个不太清楚，也不太关心。
反正他的人生满打满算都不到一百年，操心这个干什么？
纸醉金迷不带我，全球变暖你怪我是吧？
伸手“咔哒”一声关紧了窗户，转身不再理会。
“哎呀！倒霉催的！这破雨怎么说下就下，还特么这么大！”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提着公文包的年轻男人一边狼狈地用公文包徒劳地挡在头顶，一边骂骂咧咧地冲向街边狭窄的商铺屋檐下躲雨，身上早已湿了大半。
“这什么鬼雨啊，黏糊糊的，还一股子怪味！”
他用力甩着手上的水珠，那水渍带着明显的灰黑色，还散发著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铁锈混合著什么东西腐败的淡淡气味。
“是啊，大哥，你看我这雨衣。”
旁边一个穿着外卖平台制式雨衣的小哥哭丧著脸，指著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塑料雨衣。
“才淋一会儿就花了，擦都擦不掉！这雨颜色不对啊，别是强酸雨吧？可别把我车漆给腐蚀了！”
他心疼地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老伙计。
躲雨的人们挤在狭小的屋檐下，七嘴八舌地议论著。
“奇了怪了，天气预报没说今晚有雨啊，还是这种邪门的黑雨。”
“哈！是不是灵气复苏了？哈哈，老天爷开眼，我崛起的机会来了！哈哈！”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忽然张开双臂，对着雨幕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旁边几个原本站得近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动声色地，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明显的距离。
“还灵气复苏呢？哥们儿，少看点小说吧，现实点，回去洗洗睡吧。”
有人忍不住出声吐槽。
“哼，我程北旋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兄弟，我觉得这不像灵气复苏。”
旁边另外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带着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调侃道。
“反而像是末世。你如果想要崛起，我劝你现在最好赶紧去隔壁超市屯点粮食，到时候啊，一包方便面说不定就能换一个漂亮女人。卡卡晓税枉 已发布嶵薪璋洁”
他显然只是把这个程北旋当个乐子，逗他玩儿。
大家默默地看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在这种沉闷压抑的天气里，能有这么个乐子调剂一下，多是一件美事啊。
“是不是哪儿化工厂爆炸了，或者什么管道泄漏了？”
“谁知道呢，这鬼天气赶紧等雨小点冲回家洗个澡吧，淋了这一身，又脏又黏，恶心死了。”
大多数人都把这当成了一次比较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或者罕见的天气异常，骂骂咧咧地等著雨小点好冲回家洗澡。
偶尔冒出的几句“灵气复苏”、“末世”的言论，也大多被当成了精神不正常，或者开玩笑。
回到书房，陈默冲了杯速溶咖啡，浓郁的香精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坐在了电脑前，屏幕冷白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他今年二十五岁，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科技公司担任销售总监。
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除了能力和手段，自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熟练地拨通了备注为“小秘书”的电话。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苏沐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软乎乎的，带着点慵懒鼻音。
“怎么啦，想我啦？
这个声音，陈默已经听了整整两年了。
苏沐瑶从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通过校招进入公司，机缘巧合下被分配给他当秘书，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他。
从最初那个面对复杂报表会有些手忙脚乱、需要他时不时提点的青涩毕业生，成长到现在能将他所有工作日程、项目细节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能预判他许多需求的得力助手。
关键是人长得也漂亮。
标准的鹅蛋脸配上精致的五官，肌肤白皙细腻，一头乌黑秀发总是利落地扎成优雅的低马尾，衬得脖颈线条格外优美修长，像骄傲的天鹅。
身材高挑匀称，曲线玲珑，哪怕是再普通、再刻板的职业装穿在她身上，都能被撑出别样的气质和韵味。
有事的时候就吩咐秘书干。
没事的时候
嗯，也能看看养养眼。
听到她这句话，陈默额头瞬间冒出三道黑线。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我找你就只有那种事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太让我痛心了！”
他对着话筒，一脸悲愤。
那语气，那声调，仿佛苏沐瑶在污蔑他。
“你说呢？”
苏沐瑶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虽然陈默根本看不见。
陈默被她反问得一噎，下意识地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吧。
好像确实是每次晚上找苏沐瑶，差不多都是为了那个事。
不得不说。
看人真准。
“好啊你，苏沐瑶，胆子肥了！”
陈默对着话筒咬牙切齿，试图用威胁掩盖心虚。
“你给我等著！等你亲戚走了，你就知道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沐瑶一听这语气，立刻秒怂，声音变得更软，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她主要是真有点怕。
陈默这家伙，体力好得不像话，精力旺盛得吓人，每次都变着花样折腾她好几个小时，害她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直接上不了班。
最关键的是，这个可恶的资本家，还会以“旷工”为名，光明正大地扣她工资！
简直可恶至极！
为他当牛做马，居然还这么无情！
真是个苦逼的生活。
生活不易，瑶瑶叹气。
好在每次陈默都会给她一捏捏零花钱。
想到这里，苏沐瑶心里的那点小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心情立刻由阴转晴。
“好了，不跟你贫了，说正事。”
陈默也收起玩笑的语气，不再东拉西扯，移动鼠标点开电脑上的日程表，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
“有两件事。”
“默哥你说，我听着呢。”
苏沐瑶的声音也立刻变得认真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显然是在记录。
“第一，明天上午十点，你跟销售二部那边再对一下‘启航项目’的客户数据，所有细节都要过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我下午约了他们的采购总监面谈，不能出任何岔子。”
“好的。相关数据我这周已经初步筛过一遍了，明早我会提前到公司，再和二部做一次交叉核对，确保数据完全一致。”
苏沐瑶回答得毫不犹豫，条理清晰，显然对这项工作早已心中有数，准备充分。
“第二，上周五我让你整理的上一季度大客户回访总结报告，明天上班前，务必发我邮箱，我上午就要看。”
“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核心分析和问题汇总都写好了，只剩最后的收尾润色和数据图表的美化排版，今晚十二点前一定能发到你邮箱，不会耽误你明天查阅。”
苏沐瑶立刻汇报进度。
“嗯，辛苦了，明天见。”
陈默对她的工作效率一向满意。
“默哥你也早点休息，别又熬太晚看报表了。”
苏沐瑶轻声补充了一句，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陈默深吸了一口带着咖啡因味道的空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销售报表和数据透视图上。
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窗外被玻璃过滤后显得沉闷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