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屋林羽给安娜买了两套新衣服，虽然也是便宜货，但至少干净合身。
买了双新鞋，买了些日用品，还买了点肉和蔬菜。
回到家，安娜抱着新衣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去换上。”林羽说。
安娜跑进次卧，关上门，几分钟后，门开了。
她穿着新买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裙子，腿上套着白丝，脚底是双帆布鞋。
头发也重新梳过了，扎成干净的马尾。
虽然还是很瘦，但至少看起来精神多了。
“好看吗？”安娜转了个圈，有点害羞地问。
“好看。”林羽点了点头。
安娜抿嘴一笑：“主人喜欢就好。”
说完她跑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林羽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水流声，还有安娜偶尔哼起的不成调的小曲。
很陌生。
但这种陌生不让人讨厌。
晚饭很简单，米饭，炒青菜，还有一小碟罐头肉。
但安娜做得很用心，两人坐在折叠桌两边，安静地吃饭。
“主人。”安娜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
林羽夹菜的动作顿了顿：“谢什么？”
“谢谢你救我，谢谢你带我回家，谢谢你给我买衣服”
安娜低着头，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饭：“我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她声音很小，但林羽听得很清楚。
林羽没说话，只是往她碗里又夹了块肉：“多吃点。”
安娜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没哭。
她用力点头，大口大口地吃饭。
“也不用这么着急。”林羽摸了摸安娜的头。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是苏婉发来的信息：
“林羽，你太棒了！陈天雄果然没空管我。
我弄了饭菜，你一会过来吗？”
林羽回复：“行。”
“好，我等你。”
林羽收起手机看向面前的安娜，不知道要不要把她带去苏婉那。
想想还是算了，就让她留在家里。
在去苏婉那之前，林羽等安娜洗好澡躺在床上了才准备离开。
林羽坐在床边，俯身在安娜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我有点事要出去。”
安娜躺着没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
…
林羽离开家门，天已经完全黑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苏婉那，而是沿着僻静的巷子往回走，脚步不紧不慢，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今天在纺织厂时老陈的那句话，林羽越想越不对劲。
你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眼熟？再加上之前的种种，林羽觉得老陈像是在引导他说些什么。
还有就是升职时李峰的反应。
那种红温委屈的样子。
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不对劲。
所有事都不对劲。
林羽一边思索一边往警署走去。
大楼里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下班了，只有几个值班室的灯还亮着。
林羽走到三楼侦查队办公室，推门进去。
没人。
李峰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堆著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林羽不带犹豫的一页一页的翻著那些文件。
最终在一本书的夹缝中找到一份打印的报告。
标题是：
《观察对象林羽的日常行为记录》
林羽的手僵了一下。
他迅速翻页。
日期：新历79年10月3日
观察者：李峰
记录摘要：上午8:30，对象准时抵达警署，无明显异常。与同组探员交谈时表现自然，符合三级探员行为模式。
下午4：00，对象提前离岗，前往城西酒吧。
跟踪过程中丢失目标，原因待查。
综合评价：对象今日行为模式稳定，未出现明显记忆复苏征兆，建议继续保持日常接触与观察。
————
林羽翻到下一页。
日期：10月4日
记录摘要：上午8：30对象准时抵达警署，无明显异常。
上午10:15，对象被老陈（陈建国）带至档案室，接触cj-730案卷宗。
观察发现，对象分析案件无明显回忆，不清楚案发时所做的一切。
下午3：40，对象提前离岗，跟踪过程中丢失目标，日常丢失
综合评价：一切如常
——
再翻
日期：10月5日（今日）
记录摘要：8：30准时到达
上午会议期间，对象表现平静，但微表情分析显示其注意力高度集中。
尤其在沈冰副署长发言时
另外对象今日升为二级探员
——
报告最后一页不是打印的，是手写的一行字，字迹潦草，像是随手记的：
“妈的，天天扮演热心同事，笑得脸都僵了。
这罪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露出马脚？他还升职了，凭什么呀！”
林羽盯着那行字——
‘等等，什么鬼？？我是罪犯？截取陈天雄货物的是我？？！’
那一刻，林羽甚至都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拿着那张纸翻来翻去，林羽才确信自己的身份。
林羽缓缓靠回椅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
他不是警员。
他是罪犯。
是被观察，被监视、被研究的对象。
老陈，李峰，沈冰所有人都在演戏，就为了套出他口中的线索，货物的藏匿地点。
但林羽确信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如果那枚锚定碎片是故意留下的，失忆前的我应该想告诉我什么？
林羽拿出证物袋毫不犹豫的将锚钉碎片取了出来，紧接着又将从安娜那买的1/4与之连接。
随着咔嗒一声，果然拼成了一个半圆。
估计变成完整的，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林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震惊，茫然，愤怒，都被压了下去。
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很好。
非常好。
既然你们在演，那我也演。
林羽把报告原样塞回书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