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呜”
“嗷！”
四面八方，或远或近，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声音迅速连成一片，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缩，合拢。
马匹彻底惊了。
几匹马同时人立而起，嘶鸣声刺破天空。
车夫们死死勒住缰绳，手臂上青筋暴起。
“稳住！都稳住！”庆格乐大吼。
钟国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一把抄起放在脚边的五六式半自动，子弹早已上膛。
“有狼群！”他大声喊道。
几乎同时，庆格乐已经抄起了他那杆老猎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老爷子此刻完全变了个人。
不再是那个和蔼的牧民，而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猎人。
“是饿狼群！数量不少！所有人，抄家伙！”
“没枪的知青找棍子、背靠马车，别乱跑！”
热娜和钟国华几乎同时举枪。
热娜从车辕上跳下，单膝跪地，枪托抵肩，枪口对准狼群。
钟国华则迅速移动到车队侧翼，和另一个蒙古牧民形成犄角之势。
四个有枪的人，守住四个方向。
但缺口太多了。
知青们脸上化为一片煞白和惊恐。
“狼狼群？”秦冉的声音在发抖。
“妈呀”有人带着哭腔。
黄美英死死抓住钟国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钟哥”
钟国华掰开她的手，快速道：“待在车上别动。”
“嗷呜！”
狼群嗷叫着，呼啸而来。
被几十双冰冷眼睛同时盯上的感觉，让每个人都汗毛倒竖。
“啊——！”
第一个崩溃的是赵四驰。
狼嚎响起时，他就浑身颤抖，脸色刷白。
当第一只体型明显偏大的灰狼从侧前方草丛里探出头，龇著牙，作势欲扑时，赵四驰的理智彻底断了线。
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像条受惊的狗一样，手脚并用地钻进了最近一辆马车的车底。
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薛岚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那副怂样，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从后腰抽出一根短棍——看似普通的木棍，但握柄处有金属加固。
她背靠车辕，目光冷静地扫视著周围。
这才是专业人员的反应。
“狼！狼来了！”一个女知青失声尖叫。
“救命啊！”有人开始哭。
秦冉直接瘫坐在车板上，双腿软得像面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王梓安也在发抖，但他骂了句“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横在身前。
他挪到钟国华侧后方，声音发颤但坚定：“钟哥！我跟你一块儿！”
苏家姐妹抱在一起，缩在马车角落。
苏婉晴脸色惨白，但还努力保持着镇定，一只手紧紧攥著妹妹的手。
苏诗曼已经把脸埋进姐姐怀里，不敢看。
宁宥安早已不在原先的位置。
她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马车车轮后面，以车轮为掩护，身体压得很低。
她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快速扫过整个战场——狼群的分布、牧民的位置、知青的状态，最后，定格在钟国华身上。
她在等他出手。
她要看看，这个“枪法超常”的知青，在真正的生死关头，会有什么表现。
就在这时——
一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的深草丛里窜出！
它伏得很低，几乎贴着地皮，像一道贴著水面飞射的箭。
目标明确：直扑离它最近、吓傻了的秦冉！
秦冉甚至没反应过来。
只看到一团灰影在视野里急速放大，腥风扑面。
“砰！”
枪声炸响。
不是庆格乐，不是巴特尔。
是热娜。
她单膝跪在车辕旁，梨形的身躯此刻稳得像一座山。
举枪、瞄准、击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子弹精准地命中狼头。
血花迸溅！
那只狼连呜咽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中，侧飞出去，重重摔在草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全场一静。
连狼群的骚动都似乎停顿了一瞬。
“好样的，热娜！”庆格乐抽空吼了一声。
“呜嗷——！”
狼群发出愤怒的嚎叫。
紧接着，七八只狼同时从不同方向扑出！它们的战术很明确：分散目标，撕开防御圈！
巴特尔和另一个牧民几乎同时开枪。
“砰！砰！”
两只狼被击中，一只倒地，一只哀嚎著退开。
但剩下的五只，已经扑到了近前！
一只直扑王梓安！
另一只的目标是马车上的女知青！
还有三只，从侧面迂回，试图绕过枪口，攻击防御薄弱的侧后方！
“低头！”钟国华对王梓安大吼，同时枪口已经抬起。
钟国华没时间仔细瞄准。
他几乎是凭感觉抬枪，枪口追着那道灰影，在狼即将扑到王梓安的瞬间——
砰！
子弹从狼的左眼贯入，后脑穿出。
狼的尸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在王梓安脚边，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身。
王梓安呆了一秒，随即连滚带爬地往后挪，脸色惨白如纸。
第二只狼已经扑到了马车边，目标是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知青。
那姑娘吓得连尖叫都忘了，只是死死闭着眼。
钟国华枪口横移。
狼的前爪已经搭上了车板，血盆大口距离女知青的小腿不到半米。
砰！
子弹击中狼的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将它整个身子带得侧飞出去，摔在草地上翻滚。
没死，但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三枪。
三只狼。
从举枪到击发，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枪声还在草原上回荡，但那一小片区域，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钟国华。
庆格乐张了张嘴，最后只吼出两个字：“好枪法！”
巴特尔冲他竖了下大拇指。
热娜看向他，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
王梓安喘著粗气，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钟国华，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钟哥牛逼。”
钟国华没空理会。
他迅速移动位置，背靠马车，快速更换弹夹。
目光扫过四周。
狼群暂时退开了些，但包围圈没散。
那些绿莹莹的眼睛还在闪烁，数量似乎没少多少。
“系统，”他在心里下令，“驭兽面板开启。”
视野中，代表狼群的红点分布图浮现。
绝大多数红点散布在周围，但有一个红点，明显更大、更亮，而且位置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钟国华抬眼望去。
土坡只是个模糊的轮廓。
但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著这里。
狼王！
擒贼先擒王。
钟国华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锁定那个方向，心中默念：“契约狼王！”
一股微弱的精神力从他意识中延伸出去，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探向土坡。
【正在尝试连接目标生物】
【目标生物（狼王）意志力较强，精神力抵抗中】
【超出距离，连接失败】
【建议：接近目标，缩短连接距离】
果然。
钟国华皱了皱眉。
他目前无法超出10米远的距离进行契约。
他握紧了枪。
“呜————”
一声截然不同的狼嚎，从土坡方向传来。
这声嚎叫比之前任何一声都更雄浑，更沉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它一响起，周围所有狼的骚动都停了。
连风都好像静了一瞬。
土坡上，一个庞大的轮廓缓缓站了起来。
它走上坡顶，站在最高处，俯视著下方这群被围困的人类。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大了。
肩高绝对超过普通狼的一截，站在那里，像一头小牛犊。
毛色是灰白相间的，不是纯灰，而是那种经年累月风霜打磨后的苍色。
“是头狼”庆格乐的声音发干，“还是只老狼王。糟了。”
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最清楚，年轻头狼虽然凶猛，但往往冲动；
而这种老狼王，才是最可怕的——它狡猾，记仇，而且极度耐心。
狼王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
不是进攻的嚎叫，而是某种指令。
下一秒，狼群的阵型变了。
原本分散包围的狼群，突然开始向一侧移动，
目标明确：苏家姐妹所在的那辆马车侧翼。
那里只有两个吓傻的女知青，和一个躲在车底的赵四驰。
防御最薄弱。
“不好！”钟国华瞳孔骤缩。
他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中间还隔着乱窜的狼和其他马车。
“婉晴！诗曼！小心！”王梓安在另一边大喊，但他也被两只狼缠住，胡乱挥舞著木棍。
四五只狼同时从草丛里窜出，直扑那辆马车！
苏婉晴和苏诗曼吓得尖叫着往后缩，背已经抵住了车轮，无处可逃。她们手里连根棍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
马车底下，突然伸出一只手！
是赵四驰！
他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车底边缘，此刻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神里全是癫狂的恐惧。
他看到狼扑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
他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苏婉晴的脚踝，用力一拽！
同时，另一只手狠狠推在苏诗曼的后背上！
“啊——！”
苏家姐妹同时失去平衡，惊叫着向前踉跄扑倒。
而正前方，两只饿狼已经扑到眼前！
其中一只格外强壮，显然是狼王的亲卫，獠牙闪著寒光。
“赵四驰你他妈混蛋！！！”王梓安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但一切都晚了。
狼王动了。
它从土坡上一跃而下，速度快得像一道灰色的闪电。
它没有去扑最近的猎物，而是径直冲向跌倒的苏婉晴！
血盆大口张开，直噬苏婉晴的咽喉！
苏婉晴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她能闻到狼嘴里喷出的腥臭热气，能看到那独眼里冰冷的杀意。
时间好像变慢了。
她甚至能看到狼王喉咙深处颤动的肉膜。
要死了吗？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
二十米外，钟国华的怒吼在心底炸响。
深蓝，加点！
一股灼热的气流瞬间从脚底炸开，涌遍全身！
肌肉纤维像被强行拉长又压缩，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血液流速暴涨，心脏泵动的声音在耳膜里擂鼓般轰鸣！
视野里的世界，好像突然变慢了。
狼王扑击的动作，像是掉进了粘稠的蜜糖，每一帧都清晰可见。
钟国华脚下一蹬——
砰！
脚下的草皮被他蹬出一个浅坑，草屑飞溅。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清的残影。
人已经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