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车站，一个五级小编组站。
零下度的风像刀子捅过来
钟国华踩上站台，靴底碾碎结冰的煤渣，“咯吱”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除了几栋列车值班室和候车室的小平房外，四周显得荒凉凄冷。
“钟哥”
王梓安缩在他身后，嘴唇冻得发紫：“听说这、这地方夜里有狼？”
“狼不知道。狼人肯定有。”
钟国华眯眼望向站外，呵出一口白雾。
车站站台边架著三口大铁锅。
白菜粉条混著零星的肥肉片，在沸水里翻滚。
知青办的黑脸汉子举著铁勺敲锅沿：“知青同志们，都过来！我们哈斯知青办为大家预备了晚餐”
“晚餐？走吃去！”
“我想回家”有人小声啜泣。
黄美英哆嗦著贴紧钟国华，“刚下车就这么冷，回头大草原下雪天岂不是更冷。”
钟国华微微一笑没接话，这就喊冷。
他目光扫过人群试图发现些踪迹，那道带着死亡凝视一直挥抹不去。
人群中赵四驰正踩着冻牛粪骂街，猴头明那伙人围着锅抢勺，几个女知青挤在角落发抖。
再往远，站房窗户后人影晃动，稀奇的看着站台上的知青。
“看什么呀！”黄美英拽他。
“看肉。”钟国华说。
锅里肥肉不多，此刻正被猴头明精准地捞了几片，放进赵四驰的搪瓷缸。
赵四驰接过缸子，抬眼撞上钟国华的视线。
四目相对。
赵四驰挑衅地咧开嘴，笑着把最大那块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油光。
知青们各自拿着搪瓷缸装了白菜炖粉条，一人抓两个玉米面饼，或坐或蹲在一旁吃了起来。
“知青同志们，吃饱的可以跟我来，今晚在这里歇息！”
知青办干事见知青们吃的差不多，吆喝着引导知青到站台边上的旧仓库休息。
旧仓库比想象中更破。
房顶漏风，墙角堆著霉变的草料。一百多号人多人挤进去，瞬间腾起一股混杂着汗臭、碳灰和霉腐的气味。
“这边！”
黄美英提着行李，飞快扑向最靠里的铺位。
草垫子“砰”地扔下，她转身瞪圆眼睛：“国华，秦岚我们睡这儿！”
林鹭背着手风琴手提行李，见黄美英已经在安置钟国华的铺位，
想到列车上，黄美英的同学们说他们家长发话，如果没法回城，二人就在下乡的地方结婚生子。
林鹭笑了笑，转身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安置行李。
这一路，黄美英不时的宣誓主权，生怕大家不知道她和钟国华的事情。
钟国华在大家眼里异常优秀，长得痞帅，会拳脚功夫，抓获敌特，又会写歌唱歌。
尤其是《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大家越唱越喜爱，对钟国华的好感也跟着蹭蹭的涨。
几个想靠近的女知青被黄美英瞪了一眼，悄悄缩了回去。
钟国华把行李放在黄美英铺位旁，他和王梓安、黄美英、秦冉四人既是同学又是纺织厂子弟，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家姐妹，他没想到苏婉晴和苏诗曼也到这里。
再一想，或许是姐妹俩听了他当初的建议。
来这就对了，毕竟鄂罗斯大草原，可以放牧，种地，冬季还能捕捞大鱼，除了天气寒冷，真的是个吃喝不愁的好地方。
唉，钟国华暗暗叹了口气，姐妹俩资本家的成份，只能缩在最暗的角落，连铺草垫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钟哥，那俩姐妹”王梓安凑过来。
“别多事。”
话音未落，仓库门又开了。齐盛小税徃 已发布醉辛蟑劫
一个身穿军绿色服装，身材匀称的女知青闪进来。
行李简单，但捆扎手法专业——三横两竖，绳结是部队常用的“渔人扣”。
来人低头走到靠门位置，卸包、铺床、躺下，全程没超过二十秒。
“咦，怎么是她？”
钟国华在列车上驭兽时见过她和其他公安在一起，难不成？
驭兽面板开启！
眼前蓝光骤闪！
脑中“叮”一声轻响。
【系统提示：契约生物“麻雀01号”已就位，视野同步开启】
他斜靠在行李上，闭上眼假寐。
车站值班室，昏黄的灯光下，赵四驰的脸都快成猪肝色。
“领导，您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电话那头声音炸耳，“全车人都看见你拦著抓敌特！赵四驰，你他妈脑子里灌的是马尿还是阶级斗争？”
赵四驰弯腰，额头几乎贴到桌沿。手指抠进桌缝，木刺扎进指甲盖。
“文件文件肯定在车上”
“找！找不到你就一辈子就埋葬在大草原烂掉！”
“咔哒。”
电话传来忙音。
赵四驰保持弯腰姿势三秒钟，突然暴起踹翻凳子！
“头怎么说？！”薛岚站在阴影里。
凳子翻飞，赵四驰猛地怒砸办公桌，喘著粗气，眼睛血红：“我们几个要是找不到文件一辈子当牧民！”
薛岚走过来，声音平静冰冷：“领导说得对。抓紧找到那些文件，否则全都回不去。”
“你说怎么办？”
“车上那些人，现在都知道您‘有问题’。”薛岚从怀里摸出烟，“得制造点更大的问题，把水搅浑。”
赵四驰瞳孔一缩。
薛岚划燃火柴，火光照亮他嘴角一丝冷笑：“孙大志那小子，去年偷看过女厕所。档案里记着呢。”
“你是说”
“一石二鸟。”薛岚吐烟圈，“让孙大志出手”
深夜，鼾声四起。
钟国华躺在草垫上，意识悬在半空。
透过麻雀的眼睛，俯瞰仓库：赵四驰那伙人聚在东北角；苏家姐妹缩成两团；宁宥安
这人的呼吸频率极稳。
每四秒一吸，六秒一呼，分毫不差。
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这女人为何要假扮知青？
钟国华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个个的都在暗中针对他。
难不成收刮张麻子和赵嘉仁时，不小心拿到什么东西？
意识沉入空间，
如今已经抵达，过几天在大草原无人之处，再将张麻子和赵嘉仁一大帮人的尸首给扔了喂狼。
“不可以，你是我的，不许你看别的女人”
黄美英在梦里攥他衣角，呢喃呓语。
钟国华苦笑着，轻轻掰开她的手，塞回被窝。
靠腰，老子来大草原就奔著可以马震，
这里民俗开化，男女交往自由的很，不像内陆担惊受怕。
你丫的，一路上当我是未婚夫，不想给你拆台，梦里还惦记上了。
不行，得断了她的念想，
要不然，老子怎么在大草原开后宫！
钟国华将视野再次放在麻雀上，
扫描过苏家姐妹铺位时，看见孙大志的手，正从阴影里伸出来。
那只手悬在苏婉晴肩膀上三厘米处，颤抖，出汗，犹豫。
苏婉晴醒了。
眼泪顺着眼角淌进草垫，但她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那是种认命的绝望，像待宰的羊看见刀光。
尼玛的，竟然还有如此胆大之人？！
孙大志的手捂住了苏婉晴的嘴，悄悄贴近身子。
苏婉晴浑身瑟瑟发抖，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啊——！！！”
尖叫炸裂！
仓库瞬间炸锅！
“怎么了？！”
“谁！”
煤油灯被打翻，光影乱晃。人群惊坐起来，只看见：
钟国华铁钳般的手攥住孙大志手腕！
“你干什么？”
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冰锥。
孙大志想挣，腕骨“咔”地轻响，疼得他嚎叫。
猴头明见知青们全都注视著钟国华和孙大志，赶紧悄然走向钟国华的行李。
赵四驰嘴角悄悄扬起，又狠狠压下；宁宥安眼睛睁开一条缝，像是睡得迷糊被吵醒的样子。
“怎么回事？”
“这下贱的狗东西，竟然敢欺辱女知青，你特么的不想活了！”钟国华怒斥道。
“我没有，我没有！你故意冤枉我！”孙大志矢口否认。
“就是，你睡那么远，怎么知道他在干坏事？”狗屎雪按照计划出现在孙大志身旁。
知青们知道钟国华勇擒敌特，属于正义人士，再看一脸猥琐的孙大志，心里大都认可钟国华的说法。
“他冤枉我！”
“苏婉晴你们两资本家的女儿又耍什么花招？”
“他”苏婉晴含着泪哽咽著说不出口，
“砰！”
仓库门被猛地打开！
裹挟著刺骨冰冷的寒风，守夜人举著马灯冲进来，
“公安来了！全都别动！”
钟国华攥著孙大志的手腕，而混乱中，猴头明连带着钟国华的行李不知所踪。
苏婉晴低声哭泣，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
马灯光圈外，仓库门外的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
皮靴踩雪，由远及近。
两道白色公安制服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
“公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