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氏穿着一身墨色绣牡丹的锦袍,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春桃。她刚踏入院门,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目光扫过满地杂草和破旧的屋舍,眼中满是嫌弃,仿佛多看一眼都污了自己的眼睛。
“苏清颜,你可知罪?”王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刚一落地就压得整个小院鸦雀无声。
灵汐缓缓站起身,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锋芒,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怯懦:“女儿不知,还请母亲明示。”她深知王氏此人最是心胸狭隘,且极其看重嫡庶尊卑,若是此刻硬碰硬,只会吃更大的亏。
春桃立刻上前一步,恶人先告状:“夫人,就是她!奴婢让她去打水,她不仅磨蹭半天,还掉进湖里弄湿了身子,奴婢说她两句,她竟然还敢推奴婢,让奴婢摔了一跤!”她说着,还委屈地揉了揉膝盖,露出上面的淤青。
王氏的目光落在灵汐湿透的衣袍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清颜,春桃说的可是真的?你竟敢对主子身边的人动手,这就是你在这院里学的规矩?”
灵汐心中冷笑,果然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定罪。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眼眶微微泛红:“母亲,女儿没有推春桃姐姐。女儿方才去湖边打水,不小心脚下一滑掉进了湖里,挣扎了半天才爬上来,回来时正好遇到春桃姐姐。女儿浑身湿透,实在没有力气打水,春桃姐姐便动了怒,推搡之间自己不小心摔了,并非女儿所为。”
她说话时条理清晰,眼神真诚,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春桃急了:“夫人,您别听她胡说!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春桃,”灵汐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故意推你?况且我刚从湖里爬上来,浑身酸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又有什么力气推你?”她一边说,一边故意踉跄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王氏看着灵汐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更甚。她早就听说这庶女懦弱无能,平日里被下人欺负也不敢吭声,今日怎么突然敢跟春桃对峙了?难道是摔傻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灵汐,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破绽:“既然是不小心掉进去的,那便罢了。只是你这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又受了寒,若是病倒了,传出去还以为我这个当嫡母的苛待庶女。”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暗藏试探。灵汐心中了然,立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多谢母亲关心,女儿无碍,休息一下便好。”
王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屋角的水桶上,那水桶空空如也,她又道:“既然身子不适,打水的活便先放一放。春桃,你去库房取些炭火和药材来,给三小姐补补身子。”
春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氏会这么说,但还是不敢违抗,只能不甘心地应了一声:“是,夫人。”
灵汐心中警铃大作,王氏向来吝啬,对她更是百般克扣,如今突然这么“好心”,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她连忙推辞道:“母亲,不必了。女儿身子硬朗,不需要什么炭火药材,免得浪费府里的钱财。”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容:“你是苏家的女儿,岂能委屈了你?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再说,若是你病了,你父亲回来问起,我也不好交代。”她说着,眼神锐利地盯着灵汐,“怎么?难道你是嫌母亲给的东西不好?”
这话带着明显的压迫感,灵汐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否则只会让王氏更加怀疑。她立刻垂下头,恭敬地说道:“女儿不敢,多谢母亲厚爱。”
王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眼神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灵汐的反应。见灵汐始终表现得怯懦恭顺,没有丝毫异常,她心中的疑虑才稍稍放下,但还是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清颜,”王氏突然话锋一转,“昨日你嫡姐说,她放在院子里的一支玉簪不见了,你可有见过?”
灵汐心中一紧,来了。这分明是故意找茬。苏清柔的玉簪丢了,怎么可能会问她这个几乎不出院门的庶女?这显然是王氏想借机挑事。
她立刻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女儿未曾见过。昨日女儿一直在院子里缝补衣物,未曾出过门,也未曾见过嫡姐的玉簪。”
王氏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可清柔说,昨日只有你去过她的院子附近打水,除了你,还有谁能拿走她的玉簪?”
灵汐抬起头,迎上王氏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母亲,女儿昨日确实去湖边打水,但湖边离嫡姐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女儿从未靠近过嫡姐的院子,如何能拿走玉簪?嫡姐会不会是记错了地方,或者是被府里的其他下人拿了去?”
她的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让王氏一时无法反驳。王氏没想到这个庶女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心中的不满更甚,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罢了,许是清柔记错了。不过你日后也要注意些,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免得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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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谨记母亲教诲。”灵汐恭敬地应道。
王氏又说了几句警告的话,见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才带着春桃离开了。
看着王氏离去的背影,灵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番周旋,比在诛仙台上受罚还要累。王氏的心思太过歹毒,今日这看似“关心”的探望,实则是一场充满陷阱的试探,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回到屋里,关上破旧的房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她忍不住摸了摸腕间的手链,心中暗道:幸好有这手链在,刚才在湖边若不是它传来的那股力量,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三小姐,您在吗?春桃姐姐让我把炭火和药材送来。”
灵汐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穿着粗布衣裙,手里抱着一小盆炭火和一个纸包,正是平日里偶尔会偷偷给她送些吃的小丫鬟绿萼。
绿萼见灵汐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三小姐,您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又有人欺负您了?”
灵汐心中一暖,这府里,也就只有绿萼对她还有些真心。她接过炭火和药材,轻声说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掉进湖里了。辛苦你了,绿萼。”
绿萼连忙摇头:“不辛苦,三小姐您快把湿衣服换了,烤烤火,免得着凉。”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塞到灵汐手里,“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您快吃吧。”
灵汐看着手中的馒头,眼眶微微发热。在这冷漠的宰相府里,这两个馒头无疑是最温暖的慰藉。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绿萼。”
绿萼腼腆地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的话,才匆匆离开了,生怕被别人发现。
灵汐关上门,将馒头放在一边,先去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虽然衣服依旧破旧,但至少是干的。她把炭火盆放在床边,伸手烤着火,温暖的感觉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她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是一些普通的草药,看起来并不值钱,显然王氏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打算真的给她补身子。灵汐对此并不在意,她从现代带来的医学知识告诉她,这些草药虽然普通,但配合一些调理的方法,还是能缓解身体的虚弱。
只是,她刚拿起草药,就感觉到体内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丹田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祟,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她想起在诛仙台上被废掉的仙根,心中一阵黯然。难道自己的仙根真的彻底毁了?那股被禁锢的奇异能量,又是什么?
就在她思索之际,腕间的手链突然微微发热,一道微弱的绿光从手链上散发出来,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体内。瞬间,丹田处的不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暖意。
灵汐惊讶地看着手链,这手链果然不简单!它不仅能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还能缓解体内的不适。看来,这手链或许就是自己恢复仙根的关键。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链,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在这凡尘俗世中好好活下去,不仅要查清当年诛仙台之罚的真相,还要找到恢复仙根的方法,重返九重天,与苍渊再见一面。
只是,她不知道,王氏此次前来,看似无功而返,实则已经在心中对她多了几分猜忌。离开小院后,王氏立刻叫来了春桃,冷冷地吩咐道:“你去盯着苏清颜,看看她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连忙应道:“是,夫人,奴婢一定盯紧她!”
而此刻的灵汐,还在研究着手中的草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双恶毒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她更不知道,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王氏既然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试探,恐怕会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