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健也反应过来了。作为一个专业裁缝,他自然也知道《衣服令》。他忐忑道:“王爷,这飞鱼服过于华贵,小人担心触犯了禁令。”
赵佖淡淡道:“那《衣服令》,管不到我锦衣卫头上。你照做便是。”
侯健这才安心。
李格非在一旁也不敢再出声。
御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但这安静很快被门外的卞祥粗犷的声音打破。
“王爷,您找的汤隆,带来了。”
赵佖点头:“让他进来。”
随即,赵佖又对侯健道:“你可以出去了,自会有人带你去少府监。”
侯健躬身退下,在门口正好与进来的汤隆擦肩。
汤隆一进来,徐宁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佖竟把他这位表兄弟也找来了。
汤隆看见徐宁,也是一怔。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此地相遇。
在原著中,这两人可谓是相辅相成。
“金钱豹子”汤隆擅造钩镰枪,而天下会使钩镰枪法的,只有“金枪手”徐宁一人。
徐宁见汤隆发呆,低声提醒:“懂不懂规矩?还不快拜见陈王!”
汤隆这才回过神,慌忙跪倒:“小人汤隆,拜见陈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佖让徐宁将另一张图纸交给汤隆。
赵佖沉声道:“看看,能打造吗?”
汤隆仔细端详图纸,心中不由暗赞:“好刀!”
刀身修长似柳叶,弧度流畅优美。护手处为简洁的椭圆形,并无繁复装饰,只沿着边缘浅浅浮雕了几道云雷纹。
看完后,汤隆肯定地说道:“王爷,这‘绣春刀’,小人能打。只是”
他稍作迟疑,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徐宁。
同为平民出身,汤隆显然比侯健更懂得察言观色。在尚未摸清眼前这位陈王殿下的脾气之前,他不敢贸然多言。
徐宁在一旁催促:“有话便直说,王爷的时间宝贵。”
“是!”汤隆说道,“只是这图纸上的刀,更像礼仪佩饰和公务配刀。若是用于实战搏杀,最好在刀身上加一道‘血槽’,既能减轻分量,放血也快!”
这绣春刀的图纸,是赵佖凭著前世记忆画出来的。对于锻造之事,他确实算不上精通。
既然如此,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
赵佖点头道:“那就先打两把样品。一把按我的图,另一把按你的想法来。打好了,拿来给我选。”
汤隆连忙躬身:“小人遵命!”
赵佖取出一块从赵佶那里要来的令牌:“徐宁,你带汤隆去一趟军器监。你们表兄弟路上也好叙叙旧。”
宫廷兵器的铸造管制极严,历来有禁军重兵把守。若没有赵佶亲赐的令牌,外人绝难靠近半步。
徐宁小心收好令牌:“下官遵令。”
同时,徐宁心中暗暗惊叹。
汤隆是他表兄弟,锻造手艺有多厉害,徐宁再清楚不过。
找汤隆打造兵器,绝对是找对人了!
可话说回来,汤隆虽然手艺出众,但在这年头,铁匠并不怎么受人看重,他本人也没什么名气。
即便如此,陈王居然还能把他给找出来。由此看来,陈王赵佖还真是手眼通天!
待屋里只剩赵佖和李格非两人,赵佖才缓缓开口。
“李大人,现在该我们一起谈个正事了。”
李格非心头一紧:赵佖特意支开旁人,只留他单独说话
难道自己的女儿,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个活阎王的手心?
他扑通跪下,为了女儿,硬著头皮道:“小女实在配不上王爷!”
赵佖眉头一挑:“本王要和你谈的,是关于高俅那干儿子。你突然提你女儿做什么?”
李格非闻言一怔,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躬身道:“请王爷吩咐!”
赵佖手指敲著御案,沉声道:“三天之内,把你之前弹劾高衙内的所有奏折,连同能收集到的罪证,都整理出来。”
李格非心中一震。
这活阎王果然不一般,这才回来几天啊,就要动高俅的干儿子!动高衙内,无疑就是对高俅及其党羽宣战了!
随即,李格非又是一阵激动。
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些奸臣了!
大宋,或许还有救。
可赵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李格非头大起来。
只听赵佖悠悠道:“不过,既然你主动提了你女儿,那咱们就顺便聊聊吧。”
李格非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下官没想聊这个!”
赵佖脸色一冷:“你可知,欺瞒本王,也是欺君之罪!”
李格非又跪下了:“下官不敢!”
赵佖这才说道:“我与你女儿李清照之间的事,是我们俩的事。婚姻恋爱,贵在两情相悦,贵在自愿和自由。你们做长辈的,还是少插手为好。”
李格非一脸为难:“这这不合礼制啊。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
赵佖再次打断他:“那本王就来改改这礼制。从今往后,棒打鸳鸯的事,不许再有!本王自当以身作则,你不必多言。”
李格非嘴角微微抽动:你这“以身作则”可真够可以的。
只听赵佖又笑道:“再说,自古以来,君臣如同父子。我为君,你为臣。如果你女儿必须听你的,那你也同样得听我的。”
李格非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低头不语。
霸道,实在太霸道了!
就算他李格非再硬气,这会儿也不敢顶撞。眼前这位主子脾气难测,真要惹恼了他,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万一他来一句“我娶不到你女儿,别人也休想”
想到这里,李格非心里更憋屈了。
就算我答应了,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未来的岳父吧!
况且,照这“君臣父子”的说法,万一我女儿李清照真嫁了你,这辈分该怎么算?咱俩该如何互相称呼?
赵佖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道:“本王体谅你的难处。婚事若成,称呼上我们各论各的就好。”
李格非:???
霸道的人他见过,不讲理的他也见多了,可既霸道又不讲理的,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见到了!
五日后
赵佖听着李格非逐一禀报整理出的、高衙内那罄竹难书的罪状。
仗着高俅的势,这家伙可谓无恶不作。
李格非念了足足两个时辰,这还只是挑严重地说。若是全部罗列,怕是念上一天也念不完。
李格非念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此獠罪大恶极,当斩!请王爷为受害百姓做主!”
赵佖点了点头,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会派人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