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宗小伟会合的时候还穿着病号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女孩呢？”
宗小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么紧张，是你女朋友？”
我连忙点个头，又问了一遍：“人呢？”
“你电话里和我说了后，我就跟过去了。她上了辆计程车，我一直跟到一个城中村，然后她就进去了。我不敢跟太近，但城中村里布局太复杂了，转来转去的就转丢了。”
“哪里的城中村？”
“我发了定位给你。”宗小伟道，“你不会打算马上就去吧，你还没出院呢。”
“我马上就回去办出院手续。”
宗小伟发来的那个城中村我知道，是市里最大的一个城中村，叫樊家坟，那里人员组成极其复杂，居住环境极其复杂，地形条件极其复杂。
余洋在手机上扒了半天樊家坟的地图，叹了口气：“啧啧，这里风水真的很凶啊。你看，地势天然低洼，四周又都是高楼，村中都是污浊之气，阴寒的能量沉滞在其中，难以散出，这就形成了困煞，住在这里的人啊，容易疾病缠身，运势低迷，精神压抑，也不知道烟烟去那里干嘛。而且那个地方叫做樊家坟，以前大概率是个坟地，风水可能更加复杂。”
计程车停在了樊家坟外围便不肯再开进去了：“你们自己走进去吧，里边道路太复杂了，经常会绕昏头，车也不好开。
此时已经暮色沉降。
原本黑漆漆潮乎乎参差的楼栋突然此起彼伏地亮起灯来，不是城市小区里那种暖黄的灯，而是有很多霓虹灯牌，红的“住宿”绿的“网吧”黄的“足浴”，光线与光线交织，像打翻的胭脂盒。
这样的城中村，走进来就没了方向。我和余洋只能硬著头皮，沿着其中一条巷子往里走。
巷子很窄，终年不见日头。
三楼有人在窗台供了土地公，香炉里积著老灰，供奉的果品已经发褐发霉，软塌塌的引得一队蚂蚁从一楼墙角向上蜿蜒攀爬。
余洋的眉头自从进到城中村就一直没舒展开：“真想不通，烟烟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那得问你师父了。”我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观察著周围，经过一间中医馆前，门突然开了，差点儿撞在我的鼻梁上。
有个道士打扮的人从门内探出头来：“没碰到你吧？”
我后退了几步，冲他摆了摆手，道士也没有多话，返身往屋内走去。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举着手机走了过去，“师父，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道士瞅了一眼：“没见过。”
他回转头，顺手带上了门。
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我和余洋又沿途问了许多人，这里的住户大多眼底发黑，精神萎靡，看过烟烟的照片后，要么摇头，要么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咸鱼墈书徃 冕沸悦毒
我丧气得很，抱怨道：“这鬼地方，像另一个世界。”
这句话还没落下，一只黑猫突然蹿到我脚边，将我吓了一跳。
“真邪门！”余洋将猫赶走，提议道，“这样盲目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觉得有些憋闷，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和余洋正准备往回走时，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是在找人么？”
我急忙点点头。
“这里天天都有来找人的，不过劝你们一句，想躲在这里的多半是不想让人找到的。”女人说，“你们也一路打听过了吧，没人搭理你们是吧？”
余洋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们一点都不热心，不像我。”
余洋忙把手机上烟烟的照片递过去：“那小姐姐帮忙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呢？”
女人瞄了一眼：“看见过，就在前天吧。”
我一下来了精神：“在哪儿看见她的？她去了哪里？”
女人却不作声了，只是带着笑意不紧不慢地修著指甲。
我心头一紧，天下果然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那行，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我就收你这个数。”她比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
女人狠狠剜了我一眼：“五百，交不交换？不交换就算了。”
“保真不？”
“百分百保真。”女人摊出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行。”我咬咬牙，大不了这几天喝粥了，“五百就五百。”
女人满意道：“真爽快，你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栋楼了么？”
“那栋楼怎么了？”
“我就看见这小姑娘进了那栋楼。”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啦！”
“哎你这个大姐讹我呢，就看了这一眼赚我五百？！”
女人不紧不慢道：“别急啊，你们也不打听打听那是栋什么楼。”
“什么楼？”
“樊家坟44号鬼楼你们听说过没？网红楼啊。”
“那栋是樊家坟44号鬼楼？”余洋拍了拍我，“可有名了。”
“烟烟去鬼楼是去看风水？”我犹疑地看了余洋一眼。
“如果是，也不奇怪。我师父以前就喜欢教我们去这些风水凶的地方实战，我胆子小不愿意去，烟烟却总是跃跃欲试的。”
女人冲我们摆了摆手：“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去问吧，祝你们早点儿找到哦。”
看着女人进入旁边那个贴著“出入平安”的楼洞，我扭头问向余洋：“44号有什么事？”
“市十大灵异事件之一，你都没听说过？44号这个事是最近迅速火起来的，最早是一个外卖小哥曝出来说他连续几天都在半夜接到来自这栋楼605的外卖订单，备注说不要打电话不要敲门，只要把外卖放门口就行。小哥头几次还没在意，结果有一次他送货的时候饮料有点儿洒了，就想和住户解释一下，可是电话打过去是空号，敲门也敲不开。小哥就到楼下绕到前面看了一眼，发现605黑漆漆一片，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也许是住户等著等著睡着了呢？”
“一次两次可能是睡着了，次次都是就不对劲了。后来那个外卖小哥也就留意了下，每次送这家外卖的时候都会在楼下看一下有没有灯光，结果一次都没有。”
“那外卖有没有被拿进去过？”
“有，每次都被拿进去，可是从来没有看到是谁拿进去的。那小哥有一次干脆后面的单子都不接了，就守在那里看着，结果等了一个小时都没人拿，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又去了，发现外卖并不在门口，说明确实是有人拿了。”
“那屋子里住的是谁？”
“后来这个事情发酵出来了，有网友就去采访了房东，房东说是一个女孩租的房子，房租付了一年，但是住了三个月以后就没见过她出现了，周围邻居也没见过她进出过屋子，这事就很蹊跷。”
“烟烟不会是这么猎奇的人，难道她会为了这个事去44号么？”
“不管怎样，我们既然来了，当然要去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