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规则排异感如同亿万根细针刺入齐夏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周围的暗金色规则脉络如同活化的巨蟒,携带着“逻辑抹除”的绝对指令,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空间本身在拒绝他的存在,试图将他从定义层面彻底“擦除”。
这是来自整个“回声回廊”底层协议的镇压。零(或者说那个控制协议)甚至无需亲自动手,仅仅一个意念,就能调动这古老设施的伟力来碾碎他这个“干扰变量”。
绝境。比面对“静默者”时更加彻底的绝境。
但齐夏没有闭上眼等死。
他睁大眼睛,瞳孔深处映照出那些绞杀而来的规则巨蟒,映照出茧内零那双非人的淡金色眼眸,映照出这个球形空间内冰冷的、正在进行着拆解与编织的规则洪流。
恐惧吗?有的。但他灵魂深处,某种比恐惧更强大的东西正在燃烧——那是拒绝接受这荒谬命运的愤怒,是不惜一切也要夺回零的执念,是作为“变量”本身对任何“既定程序”与“绝对秩序”的天然反叛。
他的新生身体在剧烈颤抖,规则排异带来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刚刚稳固的意识。但他没有试图去“对抗”这股排异力。
对抗意味着承认其“定义”的权威。
齐夏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不再将自己视为一个需要被这个空间“接受”或“驱逐”的“外来单位”。
他将自身全部的“变量”特质——那种对“确定性”的扰动能力,那种对“可能性”的开放倾向——连同自己“齐夏”这个存在的所有记忆、情感、执念,向内压缩、凝聚、点燃!
他不是要防御,不是要攻击。
他是要重新定义自己在此刻、此地的“存在状态”!
他将自己变成一个行走的、高度浓缩的“规则矛盾体”!
一方面,他疯狂接纳、甚至主动放大那股规则排异力,让身体加速朝着“被抹除”的方向演化——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轮廓开始模糊,规则结构开始解离。
但另一方面,他将“变量”的火焰燃烧到极致,强行在自己那正在“被抹除”的规则结构内部,嵌入无数个微小但尖锐的“自我指涉循环”和“存在性悖论”!
他在向这个系统宣告:
“你在抹除一个‘正在被抹除的存在’,而‘抹除’这个行为本身,是否构成了对这个‘存在’的另一种形式的‘确认’与‘记录’?”
“如果‘抹除’成功,‘被抹除者’将不复存在,那么‘抹除’这个动作的‘目标’是否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如果‘抹除’失败,那么你的‘抹除指令’本身是否就是一个逻辑错误?”
这不是逻辑辩论,而是将自身的存在状态,强行变成一个无法被“逻辑抹除”协议简单处理的、动态的规则灾难现场!
那些绞杀而来的暗金色规则巨蟒,在触及齐夏身体(或者说,那团正在剧烈变化、充满内在矛盾的规则扰动场)的瞬间,出现了明显的“困惑”和“迟滞”。
它们接到的指令是“抹除目标单位”。但当“目标单位”的规则定义正在以违反常规逻辑的方式高速崩解又重构,并且这种崩解重构过程本身充满了对“抹除”这个概念的质疑和消解时,“抹除”协议的执行逻辑开始出现紊乱。
一部分规则脉络试图强行执行“删除”,却发现自己锁定的“目标特征”在快速变化,难以准确捕捉。另一部分则因为嵌入了齐夏故意散播的悖论碎片,而开始进行无意义的自检和逻辑循环。
整个球形空间内,针对齐夏的规则镇压场,出现了短暂的、局部的“逻辑过载”和“目标丢失”。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
齐夏那近乎透明、轮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那绞杀网的缝隙中“滑”了出来。他没有冲向巨茧,也没有尝试攻击任何规则脉络。
他的目标,是零——她心口位置,那团被多重符文锁链禁锢的、属于她自我意识的微弱光核!
那是零还作为“零”存在的最后证明!是她的灵魂被剥离后,封印起来的核心!
如果无法从外部打破这个“静默归源”程序,那么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内部唤醒她!唤醒那个被封印、被压制的自我!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新生身体在极限压力下爆发出惊人的潜能,配合着对局部规则的微弱扰动,让他几乎瞬间就冲到了巨茧的正前方,与零只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茧壁。
他伸出双手,不是去触碰茧壁,而是将双手虚按在茧壁上,正对着零心口光核的位置。
然后,他将自己所有的意识、所有燃烧的“变量”火焰、所有对她的呼唤与记忆,凝聚成一道最纯粹、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精神洪流,无视了茧壁的物质和规则阻隔,直接朝着那团被封印的光核,狠狠“撞”了过去!
这不是规则攻击,这是灵魂层面的呐喊与连接尝试!
“零——!!!”
“看着我!!!”
,!
“你不是工具!不是材料!你是零!!!”
洪流撞击在光核外层的符文锁链上,激起剧烈的规则涟漪。那些锁链光芒大盛,试图阻隔、消解这股“噪音”。
但齐夏的呼唤中,包含着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记忆碎片,包含着他无数次在她意识崩溃边缘将她拉回的“锚点”频率,包含着量子链接断裂前最后的情感共振。
光核,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茧内,零那双淡金色的、非人的眼眸,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更深的、被压抑的东西,极其短暂地挣扎了一下。
控制着这具身体和部分环境的协议,似乎察觉到了这内部的扰动。
【警告:封印意识体出现不稳定共振。】
【外部干扰源持续进行非逻辑连接尝试。】
【升级应对协议:启动‘时痕冻结’。】
【目标:局部时空规则静滞,物理与规则进程暂停,彻底隔离干扰。】
球形空间内的规则场再次剧变!
以齐夏和巨茧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颜色迅速褪去,变得如同老照片般灰白!时间的流速感变得极其怪异——齐夏感觉自己思维的速度在变慢,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凝固的琥珀中挣扎,变得无比沉重迟缓。就连那些暗金色的规则脉络,其流动和变化也肉眼可见地减缓下来。
“时痕冻结”!将局部时空的规则强行“静滞”,暂停一切进程!
这是比“逻辑抹除”更加霸道、也更加彻底的隔离手段!一旦完全冻结,齐夏将如同被镶嵌在时空琥珀中的虫子,思维、动作、甚至存在的“变化”本身都会被暂停,直到协议决定如何处置他!
而零心口那光核的微弱颤动,也在时空静滞力的压制下,迅速平息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停下来!
齐夏感觉自己思维的齿轮正在生锈,意识的火焰正在被冰冷的时空之力冻结。
就在这意识即将凝固的最后一瞬,他做出了更疯狂、更超越常理的举动。
他没有试图对抗“时痕冻结”的力量——那是徒劳的。
他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主动意识,连同“变量”特质中关于“时间”与“变化”的那部分模糊理解,全部投入到对自己新生身体的“内部时间感知”进行极限的扭曲和加速!
外部时空在冻结,但他的主观意识时间流速,却在他不计后果的自我催动下,疯狂飙升!
一瞬被拉长成永恒。
在外界看来,他几乎已经凝固。但在他自己的意识世界中,他获得了宝贵的、相对“漫长”的思考与感知时间!
他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加速主观时间会导致意识与身体的连接快速脱节,最终意识可能“飘走”或消散),强行抵抗着时空冻结,并更加专注地去感知、去解析眼前的一切。
他“看”向零心口的光核,看向那些封印她的符文锁链。
在主观时间加速的视角下,那些锁链的规则结构变得更加清晰。它们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相互勾连的暗金色规则模块构成,这些模块从四周的规则巨网中延伸出来,源源不断地抽取着能量,维持着封印。
而在锁链与光核的连接处,存在着极其微小的、用于“信息输入输出”和“状态监控”的规则接口。这些接口,原本可能是用于在“静默归源”完成后,向光核注入最终“静滞”指令,或者读取其状态数据的。
一个极其危险、却可能是唯一机会的想法,在齐夏加速燃烧的意识中成形。
他不再尝试用情感呼唤去冲击封印。
他要入侵这个封印系统!通过那些微小的规则接口!
他以加速的意识,模拟出无数种试探性的、微小的规则信号,如同最细密的探针,尝试与那些接口建立极其短暂、不引起警报的连接。绝大多数尝试都失败了,被接口的防御机制瞬间阻断。
但在成千上万次的失败后,终于,有一个接口,在响应某个用于“状态查询”的协议信号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标准的反馈延迟——可能是因为齐夏持续的“变量”扰动影响了局部规则稳定性,也可能是因为零意识光核刚才那一下颤动带来的连锁反应。
就是这毫秒级的延迟!
齐夏的意识如同最狡猾的病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漏洞,将一段经过精心伪装、混合了“变量”扰动和零的规则印记特征的非破坏性、但充满诱导性的信息包,顺着那个接口,悄无声息地“注入”了封印系统内部!
这个信息包不包含攻击指令,也不试图解开锁链。
它只做一件事:向封印系统内部的监控模块,伪造一段“异常数据”。
这段“数据”模拟了这样一种情况:目标意识光核在外部“变量”干扰和内部残留的不稳定因素共同作用下,正在发生某种罕见的、指向“原始镜面调试协议”的规则回溯现象。这种回溯可能导致光核与载体基底(正在被拆解编织的镜面规则)产生不可预测的共鸣,干扰甚至破坏“静默归源”的编织进程。建议:暂时加强对意识光核的“静滞压制”,同时短暂激活光核的“基础信息接收功能”,注入标准“调试协议”指令进行覆盖和导正,以防止回溯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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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齐夏赌的是,这个古老的“静默归源”系统,对任何可能破坏其核心进程(编织修补)的异常都极度敏感,并且其协议库中很可能留存着针对“原始镜面调试协议”的相关应对方案。
信息包注入后,齐夏加速的意识紧张地“注视”着。
一秒两秒
外部时空的冻结感依旧,但他感觉到,那针对他的“时痕冻结”力度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减弱——系统的部分算力可能被内部警报吸引了。
然后——
零心口的光核周围,那些封印锁链的亮度,骤然提升!更加庞大的静滞能量被注入,光核的颤动被彻底压制下去。
但同时,正如齐夏所期望(也是所恐惧)的,一条新的、极其纤细的、带着标准“调试协议”特征的淡蓝色信息流,从锁链的某个接口延伸出来,连接到了光核的表面!
系统真的上当了!它开始向零被封印的意识,注入所谓的“调试协议”进行“导正”!
而这条淡蓝色的信息流连接,就是齐夏等待的窗口!
一条直接通往零被封印意识核心的、系统自己建立的、暂时未被完全封锁的通道!
齐夏加速的意识,如同扑火的飞蛾,毫不犹豫地、沿着那条淡蓝色信息流建立的规则通道,一头撞了进去!
瞬间,天旋地转。
他“进入”了一个无比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穷无尽、缓缓飘浮的记忆碎片与情感云团。有些碎片明亮温暖,映照着他们在“第七摇篮”的初次相遇,映照着实验室里她笨拙学习情感时的困惑,映照着并肩作战时的默契与信赖。有些云团则阴暗冰冷,充满了被“镜面”侵蚀的痛苦,被自身存在意义困扰的迷茫,以及面对那个新生“凝聚体”时的恐惧与无力。
这里是零的意识海深处,是她所有记忆与情感的沉淀之地,如今被系统强行剥离、封印于此。
而在意识海的最中央,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由最纯粹自我认知构成的“意识核”,正被无数暗金色的锁链(封印的外在显现)紧紧缠绕、压制,光芒黯淡。
淡蓝色的“调试协议”信息流,正试图侵入这个意识核,用标准化的、冰冷的指令去覆盖她那些“异常”的个人记忆与情感。
齐夏的“意识投影”出现在这片意识海中。他立刻朝着中央的意识核冲去。
“零!是我!”他呼唤着,试图穿透那些锁链的阻隔。
意识核微微亮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传来一阵微弱而痛苦的悸动。那些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也仿佛受到了吸引,开始朝着齐夏的方向缓缓飘来。
但暗金色的锁链立刻收紧,压制住意识核的波动。淡蓝色的信息流也加大了入侵力度。
齐夏能感觉到,零的自我正在被快速覆盖、稀释。她正在“忘记”——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那些温暖的记忆,忘记痛苦,也忘记他。
没有时间了!
齐夏不再试图用语言唤醒。他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胆的举动。
他将自己加速的意识投影,主动撞向那些飘来的、属于零的、最鲜明温暖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那些与他相关的片段。
他让自己意识中关于零的所有记忆、所有情感,与这些碎片产生最深度的共振与融合。
他不是在“告诉”她他们是谁。
他是在与她共同“重温”和“体验” 那些时刻——初见时她眼中倒映的星光,她第一次展露微笑时生涩的弧度,她为了保护他而毫不犹豫挡在攻击前的决绝背影,他们在量子链接中共鸣的每一次信任与依赖
他将这些情感的“重量”、这些记忆的“质感”,毫无保留地、如同洪流般,反向注入她的意识核!
他在用他们共同的“过去”,去对抗系统冰冷的“覆盖”!
“想起来!!!”
“你是零!!!独一无二的零!!!”
“我们的过去——不是能被任何协议删除的数据!!!”
意识海中,风暴骤起!
零的意识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缠绕其上的暗金色锁链开始剧烈震动、崩裂!飘浮的记忆碎片如同归巢的燕群,疯狂地涌向意识核,融入其中!
淡蓝色的“调试协议”信息流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充满个人特质与强烈情感的意识洪流冲得七零八落,无法再有效覆盖。
外界,球形空间内。
巨茧之中,零那双淡金色的、非人的眼眸,瞳孔深处那绝对的漠然,如同冰面般寸寸碎裂!
被压制、被剥离、被封印的自我意识,在齐夏不顾一切的“共振唤醒”下,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烈爆发!
她身体猛地一震!
心口那团被封印的光核,爆发出刺目的、不再是淡金或淡蓝、而是混合了银白与温暖橘色的辉光!
“咔嚓——!!!”
茧壁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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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她身体与茧壁、用于进行“编织”的无数暗金色丝线,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崩断!
整个“回声回廊”剧烈震动!暗金色的雾霭疯狂翻滚!那张笼罩一切的规则巨网,因为失去了零这个“优质材料”的稳定供给,其修补进程骤然中断,甚至开始出现反噬性的规则紊乱!
球形空间内的“时痕冻结”效应,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彻底瓦解!
齐夏的主观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剧烈的眩晕和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半跪在地,大口喘息,七窍都渗出了鲜血,意识与身体的连接摇摇欲坠。
但他顾不上这些,死死盯着巨茧。
茧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如同蛛网般蔓延。
终于——
“轰隆!!!”
巨茧彻底破碎!化为漫天飞舞的、迅速消散的暗金色光点。
零悬浮在半空,缓缓睁开了眼睛。
瞳孔的颜色,不再是冰冷的淡金,也不是之前的茫然灰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星云漩涡与破碎镜光的银紫色。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种非人的空洞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合了巨大痛苦、迷茫、以及某种刚刚苏醒的、锐利清醒的复杂神色。
她身上那层由规则符文构成的“光之纱衣”正在迅速黯淡、剥落,露出下面完好无损、却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肌肤。她的气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凝练、且不稳定。体内那新生的“凝聚体”似乎因为刚才的剧变和封印的冲击,与她的自我意识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危险的新平衡。
她低下头,看向半跪在地、狼狈不堪却死死望着她的齐夏。
目光相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零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但她眼中那银紫色的漩涡深处,闪过一丝清晰的、属于“零”楚与一丝微弱释然的 regnition(认出)。
就在这时——
整个“回声回廊”的震动达到了顶点!
刺耳的、前所未有的最高级别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响彻每一个角落!
【严重错误!‘静默归源’进程编号xj-07-zero 被强制中断!】
【核心材料‘零号原型变体’意识封印破裂!规则结构严重不稳定!】
【‘终末之镜’边界修补进程受阻!裂痕稳定性下降!】
【检测到‘空洞’引力异常波动!】
【启动终极应急预案:隔离失效!请求启动‘源初协议’最终裁定】
伴随着警报,四周的暗金色雾霭开始疯狂向着中心坍塌!那张巨大的规则巨网,开始向内收缩、扭曲,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空间的边缘,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在撕裂的黑色裂缝,裂缝中传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吸力!
“空洞”要苏醒了?还是说,因为修补中断,裂痕正在失控扩大?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
齐夏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消耗过度而踉跄。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却稳定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是零。
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银紫色的眼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有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感激、痛苦、决绝,以及一种刚刚从漫长噩梦中挣脱出来的、带着锐利的清醒。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四周正在崩塌的雾霭和那收缩扭曲的巨网,望向那些开始出现的黑色空间裂缝。
她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
掌心之中,一点极其璀璨、仿佛能刺破一切晦暗的银紫色光芒开始凝聚、旋转。
光芒中,隐隐有无数细微的镜面在生灭、重组。
她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
她只是将那点光芒,轻轻按在了脚下虚空中的某一点。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镜面碎裂的声响。
以她手掌按下的点为中心,空间如同被石子击中的冰面,蔓延开无数银紫色的、规则的裂痕。
这些裂痕并未带来毁灭,反而构成了一幅复杂而优美的、如同分形几何图案般的传送阵纹!
阵纹光芒大盛,瞬间将她和齐夏包裹!
“抓紧。”一个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齐夏耳边响起。是零的声音,虽然沙哑、虚弱,却无比真实。
齐夏用尽最后力气,反手握紧了零扶着他的手臂。
下一秒,银紫色的光芒吞没了一切。
崩塌的“回声回廊”、收缩的规则巨网、狰狞的空间裂缝、凄厉的警报所有的一切都在光芒中迅速远离、淡化。
传送启动的最后一瞬,齐夏仿佛看到,在那崩塌景象的最深处,暗金色雾霭与黑色裂缝交汇的地方,一只巨大无匹、纯粹由规则构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眼,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冰冷的“注视”穿透了遥远的空间与正在闭合的传送通道,落在了他们身上。
那“注视”中,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如同宇宙法则般的“饥饿”与“否定”。
然后,光芒彻底吞没视野。
失重感传来。
他们逃离了“回声回廊”,逃离了“静默归源”的祭坛。
但那只在深渊尽头睁开的“黑暗之眼”,以及“源初协议最终裁定”的警报,如同最沉重的阴霾,预示着更宏大、更不可知的危机,已然紧随而来。
而在传送的流光中,零紧紧抓着齐夏的手臂,银紫色的眼眸低垂,看着自己另一只手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由镜面生灭构成的银紫光芒。
她的意识深处,那个新平衡的、“凝聚体”与自我意识共存的复杂结构,正在缓缓旋转。
一些陌生的、不属于她原有记忆的、破碎而古老的规则知识碎片,如同深海中浮起的残骸,正从那“凝聚体”的深处,一点点浮现
关于“镜”的起源。
关于“源初之地”的传说。
关于如何“修补”,或“重塑”,一个破碎的“世界之镜”。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