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芬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商场门外。
几米外，是飞速疾驰的车流。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丝绸质地的名牌包。
骨节处泛白，看得出力道很重。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云不羡的声音。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在她里凿出一个洞来。
风灌了进去，很冷。
季芬芳无法形容云不羡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很冷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很淡然，她根本就不需要季芬芳那句避重就轻的道歉。
眼底还蕴含着一丝讥讽，像在嘲笑她可悲的自尊。
季芬芳承受不住，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就仓惶站起来，逃走了。
她走得很快，连云莺莺都没有反应过来。
云莺莺追过来后，见季芬芳站在商场门口，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她疑惑又不满地道：“妈，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今天不是来讨好纪夫人的吗？”
“你这么着急地就跑了，纪夫人会生气吧？”
云莺莺并不在乎季芬芳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季芬芳这一走，纪夫人以后都不会再见她们了。
yichu的事也没了下文。
等回到家，云靳伟一问，又要闹起来了。
“算了，回家吧。”季芬芳失魂落魄地开口道，语气沙哑，仿佛哭过了一场似的。
但她脸上，连半滴眼泪都没有。
云莺莺觉得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陌生。
她不安地舔了一下嘴唇，“可是爸问起来今天的事怎么办？”
季芬芳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
她随手在路边拦了辆车，也不管云莺莺上不上来，自顾自地报了地址。
云莺莺犹豫了一会，没有上车，她还是先不回去了。
她可不想参与到季芬芳和云靳伟的骂战之中。
车子开走之后，云莺莺又转身，进了商场。
她见到纪夫人正亲热地拉着云不羡的手，走进了世纪商厦那家京市最大的vespera门店。
云莺莺眼底不由泛出羡慕和嫉妒的光。
她全部的零花钱加在一起，也只够买几件vespera的衣服。
还得是最便宜的那几款。
而云不羡却可以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不光如此，vespera那些被人抢购一空的衣服，全部都是由她设计出来的。
想到这，云莺莺更气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云不羡给占了！
她鬼鬼祟祟地坐电梯上去，进了vespera的门店。
她装作顾客，开始挑选衣服。
实则余光一直在留意云不羡那边的动静。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云不羡并不是来这里试衣服的。
在季芬芳和云莺莺离开后，纪夫人便提出要来vespera门店看看。
云不羡答应了。
她刚好也想来看看自己设计的这些衣服。
一走进门店，发现这里好像重新装修过了，为了契合这一季度的新款式，整体的风格都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的，还被苏羽调侃为是“棺材铺”。
“纪夫人。”门店的工作人员都认识纪夫人，见到她，连忙上来打招呼。
门店经理更是诚惶诚恐地让其他人去倒茶，亲自陪纪夫人在这里转了一圈。
纪夫人不是那种每天只会喝下午茶逛街的贵妇，她还是很关心自家公司的发展。
得知云不羡担任设计师后，vespera的销量上了一层楼，她好奇心早就拉满，想来看看了。
在vcent离开后，她还以为vespera这个品牌要就此没落了。
但在云不羡手里，vespera又变得焕然一新了。
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还挑了几件衣服，送到别墅去。
“之前凛川说你很有才华，我还有些不敢相信。”逛了一圈后，纪夫人有些累了，便在休息区坐下，抿了一口热茶。
“毕竟，谁能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能做出这么好的设计？”
“今天过来一看，还真是我见识浅薄了。”
纪夫人笑着打趣了几句。
她出身书香世家，措辞都很有讲究。
不会直接说什么夸奖的话，总要迂回婉转一番，却让人听得很舒心。
比起简单的赞美，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份尊重。
云不羡也笑道：“纪姨喜欢就好。”
“我也是在纪总的支持下，才敢大胆创新一番。”
“还好效果不错，不然我怕是要被骂得更狠了。”
这番话把纪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融洽。
让一直在暗中偷听的云莺莺跟吃了柠檬一样，一颗心又酸又涩。
她去过纪家几次，纪夫人对她也很客气。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得到了纪夫人的偏爱。
现在看来，哪算得上什么偏爱，纪夫人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
“这位小姐，您是试一下这件衣服吗？”
一道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云莺莺的思绪。
云莺莺回过神，见店员正在面露难色地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攥着一件大衣的袖子，都快把上好的羊绒大衣给揪坏了。
店员看着心疼，只能上前提醒一句。
听到这阵声音，纪夫人也看了过来。
见到云莺莺，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她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却忍不住刺一句云莺莺。
“要是买不起，就别捏着衣服不放了！”
好好的衣服，快要被她抓破了。
纪夫人看着就来气。
这件衣服可不便宜。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云莺莺的动作太上不了台面。
好端端的，拿衣服来撒气算什么回事？
云不羡倒是没有说什么，但她的眸光也淡了几分。
云莺莺被所有人盯着，脸皮有些发红。
但还是十分嘴硬地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买不起！”
“我就是想感受一下这个材质，万一买回去不好怎么办？”
店员尴尬赔笑，解释道：“这件大衣采用的是进口的羊绒，绝对是物超所值。”
云莺莺悄悄翻了一下衣服上的吊牌，等看到价格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衣服竟然卖十几万，这不是在抢钱吗？
她悄悄嘀咕了一句，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
但店里本来就安静，她这句自言自语几乎被所有人给听见了。
离她最近的店员都替她感到尴尬了。
但云莺莺丝毫不察。
她耸了耸肩，一脸嫌弃地将衣服放下，语气不屑：“这件衣服也就那样吧，比我平时穿的差多了，我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