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春桃已经能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跟着林墨染去田埂劳作了。
她咳疾痊愈,脸上恢复了红润。然而,林墨染的心,却早已不在这片田地上。
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山谷深处那片幽暗茂密的树林。
自那日从山洞归来,棺中男子绝美的容颜、冰棺上神秘的纹路、玉盒里未知的秘密,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日夜牵扯,让她坐立难安。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染每日都借口去后山采药,绕路到那山洞附近查探。
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指尖拂过遮掩洞口的藤蔓,屏息凝神,她仔细观察地面是否有陌生的脚印,侧耳倾听是否有异样的声响。
一连数日,山洞周围除了风吹草木的沙沙声,便是自己往返的足迹,连飞鸟走兽都极少在此停留。
这里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寂静得令人心头发紧。
“看来,真的只有我知道这里。”林墨染站在草丛后,望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心中那股探索的欲望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知道,若不亲自再去探个究竟,这桩心事会日夜啃噬着自己,不得安宁。
决心已定。
这天清晨,天色未亮,林墨染便悄然起身。
为了不让春桃担心,她留了字条,只说去寻珍稀药材,会晚归。
随后,她背上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装着火折子、水囊和干粮,腰间紧紧别上那把防身的匕首,深吸一口气,再次钻进了那片通往秘密的密林。
洞口依旧被藤蔓杂草严密遮掩,拨开时带起一阵潮湿的土腥气。
刚一踏入,一股比上次更凛冽的寒气便顺着衣领钻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迅速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晕驱散了前方一小片黑暗,映出脚下蜿蜒的通道和散落的碎石。
脚步声在极致的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旷、清晰。
她的心跳声也仿佛被放大了数倍,在耳畔咚咚作响。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豁然开朗。那具冰棺依旧静静地躺在山洞中央,散发着幽幽白光,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
地面覆盖着薄薄白霜,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清冽刺骨的寒意,直透肺腑。
冰棺中的男子,容颜未改,墨发如瀑,白衣胜雪,仿佛只是沉浸在一场不愿醒来的悠长梦境之中。
下一刻,那浓密的睫毛或许就会颤动,睁开一双不知蕴藏着何等风华的眼眸。
林墨染强自镇定,举着火折子,仔细将山洞四周检查了一遍。
石壁光滑,毫无开凿痕迹,也无任何隐蔽的通道或暗格。
确认暂无危险后,她才缓步走到冰棺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落在那些神秘的纹路上。
这一次,她看得更真切了。那些扭曲复杂的线条,有的似龙蛇盘绕,有的如莲花绽放,还有的像连绵山峦,彼此交织,构成一幅诡异而充满力量的图案,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冰棺表面。
嘶——!
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像被冰针扎透,她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然泛红。
这绝非寻常寒冰!
“奥秘或许就藏在这些纹路之中呢”她喃喃自语,视线转向冰棺旁那个同样刻着纹路的玉盒。
上次仓促,未能细究,这次她定要弄个明白。
拿起玉盒,触手温润,与冰棺的酷寒截然不同。锁扣处那一圈细密的纹路,与冰棺某处如出一辙。
她尝试拨动、甚至用匕首轻撬,玉盒却纹丝不动,坚硬异常。
“硬来不行。”她蹙起秀眉,目光再次回到冰棺纹路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莫非玉盒与冰棺的纹路互有关联?需要按特定顺序触发?”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她再次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从左至右,依次抚摸冰棺上的纹路。
当指尖划过一道飘逸的“云纹”时——
嗡!
冰棺竟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同时,手中的玉盒也随之一颤,锁扣处传来“咔哒”一声微响!
有戏!
林墨染心中狂喜,立刻全神贯注。她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复杂纹路似乎暗合“天、地、人”三才的排列规律。
她屏住呼吸,依照心中推演的顺序,依次抚摸对应的纹路。
每触一道纹路,玉盒便轻颤一下,锁扣处的响动也愈发清晰。
当最后一道纹路被触发——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山洞中格外悦耳,玉盒锁扣,应声弹开!
怀着激动与期待,林墨染轻轻掀开盒盖。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盒内只有一本纸张泛黄、边缘卷起的古籍,以及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令牌。
她先拿起古籍,入手微沉,纸张脆化,仿佛一用力就会碎裂。
上面写满了奇异的符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
往后翻看,则出现了一些人物盘膝而坐、手结印诀的图谱,周围标注着气流走向,玄奥非常。
,!
“这难道是修炼法门?”她心中惊疑。前世在王府,她见过武师练功,讲究招式劲力,何曾见过这般引导“气流”的奇异图谱?
她又拿起那枚令牌。入手微凉,质地非金非玉,沉甸甸的。
正面刻着一个笔力千钧、结构繁复的“玄”字,在火光映照下,隐隐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淡金光泽;背面则镌刻着与冰棺、玉盒同源的纹路,边缘光滑,似是常年被人摩挲。
“玄?是他的姓氏?还是某个门派标识?”她摩挲着令牌,愈发觉得冰棺男子身份莫测。
能拥有如此神奇的冰棺、加密的玉盒以及这不知等阶的功法,他绝非凡俗之人!
将古籍和令牌小心收入包袱,她不死心地再次检查冰棺。
这一次,她注意到棺底刻着一行极小的符号,与古籍上的文字同源。她蹲下身,凑近火折子仔细辨认,却依旧如读天书。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冰棺一角!
一股远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极致寒气,如同决堤冰河,瞬间顺指尖涌入!
无数冰针在她经脉中疯狂窜动,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身体摇摇欲坠。
“不好!”
她心中大骇,强忍剧痛,猛地想起古籍上那幅“盘膝调息”的图谱。
生死关头,顾不得许多,她立刻依样坐下,双腿盘起,手结印诀,闭目凝神,尝试引导体内那乱窜的狂暴寒气。
奇妙的是,这姿势一摆出,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气竟真的渐渐缓和下来。
一丝微弱的暖意自丹田升起,如溪流般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冰寒渐消。
那暖流包裹驱散着寒气,最终将其汇于丹田,转化为一丝更细微、却更易操控的气流。
“这功法竟真有用!”
她心中又惊又喜,不敢怠慢,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韵律中,跟随图谱指引,引导气息流转。
不知不觉,火折子燃尽熄灭,山洞陷入彻底黑暗,她却浑然不觉,只感周身气流渐强,经脉舒畅,疲惫尽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
待她再次睁眼,洞外已传来清脆鸟鸣,天光微亮。
站起身,她只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连石壁上的细微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功法,竟如此神奇!”她握紧包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或许是她改变命运,不再为人鱼肉的契机!
她将玉盒放回原处,仔细抹去所有痕迹,重新遮掩好洞口,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木屋,春桃早已急得在门口团团转,见到她,眼圈一红就扑了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林墨染心生愧疚,柔声安抚:“没事,采药入了神,在山洞里歇了一晚。”山洞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她不愿将天真烂漫的春桃卷入其中。
自此,林墨染开始了白天劳作、夜晚秘密修炼的日子。
清晨提前起身修炼,白日与春桃一同种田采药,夜晚则研读古籍,揣摩图谱。
修炼日久,变化渐生。
她感官变得极其敏锐,能听百米外飞鸟振翅,能视草丛中虫蚁爬行;气力大增,以往需合力抬动的木头,如今独自便能扛起;身手更是矫健不凡,上山采药如履平地,狩猎时甚至能徒手追上野兔,箭术亦精准无比。
春桃察觉异常,好奇问起,林墨染只推说山居日久,身体自然强健了些。
然而,修炼并非一帆风顺。这夜,当她引导气流冲击一处经脉节点时,丹田暖流陡然失控,如沸水般狂涌乱窜,剧痛钻心,嘴角竟溢出一丝鲜血!
走火入魔之危,近在眼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那枚漆黑令牌突然发热,一股温和醇厚的气息自令牌涌出,流入她狂暴的经脉,如春风化雨,顷刻抚平了躁动。
趁此机会,她集中精神,引导气流一举冲关成功!
呼——!
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开来,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取出令牌,其上余温犹存,“玄”字上的淡金微光似乎更明显了些。
“原来,你还有护主之能”她抚摸着令牌,心中对冰棺男子的身份,对这一切背后的秘密,更加好奇。
冰棺底部的符号,或许就是关键。
她决定,必须再探山洞。
为了解开谜团,也为了能在这莫测的世道中,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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