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游弋确实勇得可怕。
那天打到后面凌馀都不敢轻易接游弋的话茬了,生怕对方小嘴一张就要起节奏。
不过确实有对游弋改观许多,感觉这人真相处起来还行。
虽然得时刻防备着游弋语出惊人,但起码他很遵从“不喷组排队友”的原则。
而且一旦路人队友有质疑他的组排队友的征兆,他立马就会站出来与之对抗。
有一把自家对抗路不看信号被对面打野抓爆了,反手甩锅到凌馀身上。
凌馀这边还没说什么呢,游弋已经一个问号甩出去了。
后面几天游弋都在打巅峰赛,他的上分速度猛得可怕,打了两三天就从两千多名直接冲进前十了。
昨晚上最后一把他俩撞车了,游弋排在他对面。
本来局势都很顺的,结果自家有个钟馗,堪称是对面的第六个队友,在凌馀开风暴龙王的时候勾过来一个对面的夏侯敦,一巴掌拍飞了自家五个人,被游弋进场一波全收了。
游弋吃了他那把分,直接高他三分荣登上了巅峰第一的宝座。
粉丝们都嚎着让他今天打回来,但他今天颇为难得地请了个假。
是他班上有个学生突发奇想要转学到国外去了,一群半生不熟的同学们莫明其妙也跟着集体意识大爆发,给那人整了个欢送会。
说实话,凌馀对这位即将转学的同学毫无印象,连他的名字都是在班群的欢送会举办公告里看了才知道的。
但他被半强制地a了聚餐的费用,寻思钱都交了怎么也得去送送,干脆就请假去了。
区区巅峰第一,让给游弋一天吧!
聚餐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地点在学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音乐酒吧。
是个清吧,没有凌馀想象的那种群魔乱舞的景象,灯光轻柔,配着忧伤蓝调小曲,气氛倒是象个文艺的咖啡厅。
他们包的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包间,凌馀到的稍微晚了一点,在对面路口下的车,远远就看见大门口有两个男生,正在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姿态亲昵。
凌馀“啧”了一声,心说这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但架不住吃瓜的天性,他又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只见其中一人埋在另一位的肩上,长刘海盖了半张脸,又背着光,看不清他神情。
另一个人用手搀着他,把他往酒吧里扶,转身的时候玻璃门里的灯光刚好照亮他半张脸,露出一张熟悉的漂亮侧脸来。
……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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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哇呜呜呜——”
斩断喝得神志不清,怀里还抱着一个空酒瓶,正瘫在包间的沙发上痛哭流涕。
鹿游坐在他对面,叹了口气。
这半小时里,他已经从斩断破碎的言语里拼凑出了一段悲伤的被骗往事。
斩断的确是个好骗的老实人,清清只需略施小计,不仅给他钓成了翘嘴,还把他骗得裤衩都不剩。
斩断勤勤恳恳当了一个多月的舔狗,天天给她点外卖,一开播就给她刷礼物,各种红包转帐献殷勤,终于得到了跟清清换情侣头像的机会,然而——
“……那个头象她给好几个人都发了,她明明说我是她的唯一的,她,”斩断抽噎了一下,“她还要看我的牛……”
鹿游默了一秒:“你真给她看了?”
斩断哭着点了点头。
鹿游大为震撼。
没想到斩断看着老实,私底下玩这么野。
鹿游挑了个干净的空杯子,给自己满了一杯,向对面这位传奇耐骗王致敬。
今天早上斩断忽然兴奋地跟他发消息,说要给清清一个惊喜。
鹿游当时只以为他想秀恩爱,没太在意。
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斩断的微信电话。
斩断在电话那头哭得跟狗一样,讲话又很含混,跟大舌头了似的。
鹿游就问他:“你喝酒了?”
斩断说只喝了一点点。
鹿游一问,发现他人在南市。
可据他所知,斩断是北市人,到南市需要坐六个小时飞机。
他让斩断发了定位,打车过来一看,斩断的“喝了一点点”是指满地大大小小的空瓶。
随便看了几个瓶身,都是度数很高的烈性酒。
据说是清清生日将近,斩断作为清清的“男朋友”,想偷摸飞过来给清清一个惊喜。
没想到抱着花提着礼物循着外卖地址千里过去一敲门,开门的是个男人。
里面还传来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女声:“老公,谁呀~”
斩断的天都塌了,原来自己只是清清的男朋友们之一。
鹿游没有处理醉鬼的经验,寻思着总不能让他睡路边,就帮他定了个附近的酒店,又叫了车。
这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来自凌馀的。
前两条是十多分钟前发的,他之前没听到消息提示,最后一条是刚刚发的。
鹿游回他:
凌馀秒回了他一句“那就好”,鹿游还没反应过来,凌馀又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过了一会,凌馀给他重发了一条消息:
鹿游刚才闷了一大杯酒,他自知酒量不差,只是斩断点的这些酒度数确实高,后劲也大,他的脑子没之前转得快了,随手回了句“在哪呢”就把手机揣兜里了。
他把斩断的骼膊捞起来,架着他往大门口走。
之前打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鹿游把人扔进后座,拉开了前面副驾的车门,又摸出手机:“我看一下验证码是……”
凌馀回复了他,说在os。
鹿游一回头,刚出来的那家酒吧招牌上一行荧光大字,写的就是os。
他收回了要往副驾上钻的身子,对司机师傅说:“4597。师傅,我再转你200,你把他送进酒店里办个入住行吗,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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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游回到酒吧里,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凌馀。
走近看到凌馀脸色酡红,鹿游问他:“你喝酒了?”
凌馀摇摇头说:“还好,一点点。”
好样的,又是个一点点。
鹿游叹气,拉着他往斩断先前订的那个包间里走。
好在凌馀喝醉后的酒品比斩断好多了,就这么一大只老老实实地被他拉着走,只是一直低着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
一推门,门板撞到地上散乱的酒瓶,丁零当啷的响。
鹿游皱了皱眉,踢开挡在面前的瓶子,拉着凌馀走了进去。
地面上还有倾倒的瓶子里撒出来的酒液,很滑。
鹿游踩上去滑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倒过去。
凌馀下意识去拉他,但醉了酒用不上多少力气,反而被鹿游带着往沙发上一倒。
他用手肘撑了一下,这才不至于砸在鹿游的身上。
但此时的情形也算不上太妙。
他手肘撑着的那点空间,鹿游仰躺着,跟他面对面。
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空气都象是被发酵了一样变得燥热而粘稠。
鹿游的发丝凌乱,脸颊带着微醺的红,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已经荡然无存,就这么懒懒地垂着眼皮安静地看着他。
凌馀的脑子嗡一下就炸了,他急不可耐地朝鹿游凑近了一些。
大概是酒壮色胆,他轻声问了一个他在清醒时连想都不敢想的问题:“我可以亲你吗?”
鹿游叫了他的名字:“凌馀。”
这一声跟默认似的,凌馀俯下身去,想把自己的嘴唇印在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薄唇上。
然而即将亲上的那一刻,鹿游却偏过了头。
凌馀的鼻尖蹭在了鹿游耳垂的小痣上。
被拒绝了……
他有点难过,把下巴往鹿游的颈窝里一戳,想从对方身上嗅到那点熟悉的清浅香气。
“你是狗吗……”鹿游蹙起了眉。
然后他听到凌馀埋在他颈侧闷闷地“汪”了一声。
鹿游叹了口气,顺势揽上了凌馀的脊背,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凌馀看不到他的脸,并不知道他眼神里的挣扎。
鹿游顿了顿:“其实我就是游弋。”
凌馀没什么反应,嗓音依旧闷闷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鹿游:……
鹿游:“我真的是游弋。”
凌馀起身,再次亲亲热热地凑到他脸边,弯着眼睛冲他笑:“那我就是小薏米,哥哥,我可以亲你吗?”
鹿游的脸瞬间黑了。
他一把搡开压着他的凌馀,语气冷漠,一字一顿,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词句。
“亲你大坝,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