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那场震惊全国的雨雪冰冻灾害,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汉东大地。
气温骤降至零下十度,冻雨如铁甲般包裹了每一寸土地。
连接南北的高速公路封闭,运煤的火车瘫痪在铁轨上。更致命的是,支撑全省工业命脉的500千伏超高压输电线路,因不堪冰凌重负,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多处倒塔断线。
汉东省,全线告急。
省会京州开始轮流限电,路灯熄灭,工厂停工。
……
吕州,市委市政府大楼。
备用发电机发出的轰鸣声,掩盖不了会议室里的焦躁与恐慌。
李达康穿着军大衣,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正对着电话那头的省电力公司总经理咆哮:
“什么叫没电?必须给我保电!吕州的化工厂如果不冷却,反应釜里的压力就会超标,到时候就是连环爆炸!那是几百吨的剧毒化学品!炸了你也别想活!”
挂断电话,李达康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省里也没办法了。煤运不进来,电送不过来,全省都在缺电。
窗外,吕州城一片漆黑。那个曾经日夜喷吐着白烟、像征着gdp的化工园区,此刻象一头濒死的巨兽,发出了危险的喘息。
“书记,技术人员说……如果两小时内再不恢复供电,就必须紧急甚至强行排空反应釜,通过燃烧释放压力。”秘书颤斗着汇报。
“那就意味着几十亿的原料烧没了?而且会造成严重的大气污染?”李达康咬着牙。
“是……而且火光会照亮半个吕州,恐怕瞒不住。”
李达康闭上了眼睛。
这是天灾,也是人祸。他迷信大工业,却忽视了能源安全的脆弱性。现在,报应来了。
……
与此同时,林城市。
这里同样被冰雪复盖,但景象却截然不同。
虽然高速封了,虽然省网的电断了,但林城的街道上,路灯依然亮着;居民楼里,暖气依然热乎。
月亮湾光伏产业园。
漫山遍野的光伏板被积雪复盖,但这难不倒林城人。
李明远 亲自带队,市委班子、致远集团的员工、还有自发赶来的数万名市民,正拿着扫以此帚、铲子,在雪地里进行一场特殊的“保电战”。
“大家加把劲!只要把雪扫干净,太阳出来了就有电!”
李明远哈着白气,大声鼓劲。
林城的电网结构,是李明远花了五年时间打造的“智能微电网”。
平时,他们“自发自用,馀电上网”;
战时,一旦大电网断开,林城的光伏电站、配套的储能电站(当年被骂浪费钱)、以及还在运转的小火电(因为平时用得少,存煤充足),瞬间组成了一个独立的“能源孤岛”。
这在2008年,是超越时代的“能源安全”样本。
……
上午十点,阳光刺破云层。
随着光伏板上的积雪被清除,黑色的晶硅板贪婪地吸收着久违的阳光。
监控室里,数据开始跳动。
“书记!发电功率上来了!!加之库存的电力,我们不仅能保民生,还有30的富馀 !”
电力局长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明远看着屏幕,却没有笑。他转头看向南边——那是吕州的方向。
他知道,那里正面临着什么样的绝境。
“接吕州指挥部。”李明远沉声下令。
……
吕州,指挥部。
李达康正在做最坏的打算——下令化工厂紧急排空,烧掉几十亿的gdp,换取安全。
电话响了。
“我是李明远。”
声音清淅地传出,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镇定。
“明远……”李达康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你那边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林城一切正常,全城供电无虞。”
这句话象一记重锤,砸在李达康心上。他这里已经快崩溃了,林城竟然一切正常?
没等李达康反应过来,李明远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泪崩:
“老领导,我知道化工园区情况危急。我已经命令林城电网,通过两市交界的备用连络线 (当年修路时同步铺设的地下管廊),向吕州反向输电 。”
“功率不算大,不够全城用,但保住化工园区的安全阀,够了。”
李达康握着电话的手剧烈颤斗。
当年他嘲笑李明远搞光伏是“花架子”,嘲笑他修路还要埋管线是“浪费钱”。
如今,正是这些“花架子”,成了吕州的救命稻草。
“明远,这份情……我李达康记下了!”
李达康对着电话,深深地低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
……
半小时后。
吕州化工园区的控制室里,红色的报警灯熄灭,冷却系统重新轰鸣运转。
危机解除了。
一周后,省委抗灾总结大会。
省委书记 赵立春 坐在主席台上,神色严峻。
这次雪灾,暴露了汉东省能源结构的巨大短板。唯有林城,交出了一份满分答卷。
“同志们啊!”
赵立春举起手中的《林城抗灾报告》,语气感慨:
“平时我们看gdp,觉得重工业来得快,光伏见效慢。但大灾面前,谁在裸泳,一目了然。”
“林城的能源结构,是 安全 的,是 可持续 的。李明远同志在五年前就看到了今天,这种战略眼光,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学习!”
台下掌声雷动。
李达康坐在前排,虽然也在鼓掌,但脸色灰败
他看向不远处坐姿挺拔的李明远,心中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力感,达到了顶峰。
这一场雪,冻住了吕州的狂妄,也照亮了林城的未来。
经此一役,李明远在省委高层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正厅级市委书记,而是能够镇守一方、应对危局 的“封疆大吏”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