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上海,秋意正浓。黄浦江畔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里,处处装点着暖金色的气球和柔和的彩带。正中央的背景墙上,用艺术字体写着“秦念远小朋友周岁快乐”,旁边贴着几十张精心挑选的照片——从新生儿皱巴巴的小脸,到百日时咧开没牙的嘴笑,再到如今能扶着沙发摇摇晃晃走几步的可爱模样。
下午三点,宾客陆续到来。
秦砚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客,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挺拔。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每位来宾握手寒暄。沈清澜则在厅内招呼先到的亲友,她穿着藕粉色的针织连衣裙,外搭米白色开衫,头发松松挽起,整个人散发着初为人母的温婉光泽。
沈家父母早就到了,正忙着检查宴会的各项准备。秦家的老管家周伯也来了,穿着整齐的中山装,坐在主桌旁,看着满厅的热闹景象,眼眶时不时泛红。
“老爷子要是能看到今天”他对走过来的秦砚低声说。
秦砚轻轻拍了拍周伯的肩膀:“爷爷会看到的。”
唐昊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一进门就嚷嚷:“我干儿子呢?快让我抱抱!”
沈清澜笑着指向休息室:“在里面换衣服呢,马上就出来。”
休息室里,育儿嫂正在给秦念远穿周岁宴的小礼服——一套缩小版的白色衬衫配背带裤,脚上穿着锃亮的小皮鞋。小家伙显然不太习惯这么正式的打扮,扭来扭去不配合。
“念远乖,穿好衣服出去见叔叔阿姨。”沈清澜走进来,从育儿嫂手中接过儿子。
听到妈妈的声音,秦念远安静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沈清澜亲了亲他的脸蛋,熟练地帮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
“好了,我们的小王子。”她抱起儿子,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小人儿白白胖胖,头发乌黑,眼睛像秦砚,鼻子和嘴巴像沈清澜。他好奇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小手去摸。
“走吧,爸爸在等我们。
宴会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当沈清澜抱着秦念远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小家伙不怕生,看到这么多人,反而兴奋地挥舞小手。
“念远,来,爸爸抱。”秦砚接过儿子,高高举起,小家伙咯咯地笑起来。
掌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
宴会正式开始。司仪是唐昊自告奋勇担当的,他拿着话筒,语气活泼:“各位亲友,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秦念远小朋友的周岁宴!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昨天还是个小不点,今天就能满地爬了——哦不对,听说已经能扶墙走了?”
宾客们笑起来。
“废话不多说,咱们直接进入今天最重要的环节——抓周!”唐昊一挥手,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桌,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物品。
书、笔、计算器、钱币、印章、尺子、钢琴模型、听诊器、画笔、足球二十多样物品,每一样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
沈清澜将秦念远放在桌子中央。小家伙坐在红布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东西。宾客们都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他。
秦念远先伸手碰了碰离他最近的书,但没拿起来。然后又摸了摸印章,也没兴趣。他的目光在桌子上扫视,最后停在了两个东西上——银色的计算器和一盒彩色画笔。
他伸出两只手,一手抓向计算器,一手抓向画笔。两只小手各抓住一样,然后紧紧握在手里,抬起头看向爸爸妈妈,仿佛在问:这样可以吗?
宴会厅里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热烈的笑声和掌声。
“好家伙,一手金融一手艺术,这是要继承爸妈的衣钵啊!”唐昊第一个喊出来。
“文武双全,了不得!”
“砚华资本和澜语都有接班人了!”
“这孩子将来不得了!”
秦砚和沈清澜相视一笑。秦砚俯身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小子,有志气。
沈清澜也笑得眉眼弯弯,接过画笔在手中把玩:“这画笔质量不错,正好妈妈可以用。”
抓周仪式在欢笑声中结束。接下来是切蛋糕环节——一个三层高的奶油蛋糕,最顶层立着个数字“1”的蜡烛。秦砚握着沈清澜的手,沈清澜握着秦念远的小手,一家三口共同切下第一刀。
掌声再次响起。
宴会进入自由交流时间。秦砚抱着儿子在各个桌间走动,接受亲友们的祝福和礼物。沈清澜则陪着几位女性亲友聊天,话题从育儿经验到工作生活,轻松愉快。
唐昊端了杯香槟走过来,在秦砚身边坐下:“砚子,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严肃?”秦砚把已经睡着的儿子交给育儿嫂,转头看向唐昊。
唐昊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宋雨晴托我带来的。她说她在深圳跟进一个重要的艺术项目,实在抽不开身,但想表达一份心意。”
礼盒不大,浅蓝色的包装纸,系着白色的丝带。秦砚接过,没有当场拆开,只是点点头:“替我说声谢谢。”
,!
“她已经说了,不用客气。”唐昊顿了顿,“我看她现在状态挺好的,在圈子里口碑不错。那个‘新锐力量’项目做得特别成功,现在已经是华艺资本的顶梁柱了。”
秦砚平静地听着:“那就好。”
“她好像在跟周景文接触。”唐昊压低声音,“就是那个策展人,你知道的。不过好像进展很慢,她说要慢慢来。”
秦砚笑了笑:“她有自己的节奏,这样挺好。”
唐昊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说真的,看到你们现在都过得好,我挺高兴的。”
“都过去了。”秦砚拍拍他的肩,“现在我有清澜,有念远,很知足。”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清澜走过来。秦砚把礼盒递给她:“宋雨晴托唐昊带来的。”
沈清澜接过礼盒,手指轻轻抚过包装纸:“要现在拆吗?”
“你决定。”
沈清澜想了想,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后,是一套限量版的儿童艺术启蒙绘本。绘本设计得很用心,每一页都有可以触摸的材质,色彩柔和而不刺眼,内容从基础的形状颜色到简单的名画欣赏,循序渐进。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手写的字迹:“祝念远小朋友周岁快乐,愿你的世界永远充满色彩和想象力。——宋雨晴”
字迹清秀,话语简洁得体。
沈清澜看着那套绘本,嘴角泛起柔和的笑意:“很用心的礼物。”
她把卡片递给秦砚看。秦砚看了一眼,点点头:“确实。”
“要回礼吗?”沈清澜问。
“不用刻意。”秦砚说,“下次有机会见面,当面道谢就好。”
沈清澜把绘本重新装好,交给育儿嫂收起来。她看向秦砚,眼神清澈:“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
秦砚有些意外:“谢她什么?”
“谢她当年的放手。”沈清澜轻声说,“也谢她后来的成长。如果不是那样,我们可能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秦砚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沈清澜靠在他肩上,“所以现在的每一刻,都值得珍惜。”
宴会继续进行。秦念远睡醒后,又被抱出来和小朋友们玩。沈家父母轮流抱着外孙,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和幸福。周伯也抱了一会儿,老人小心翼翼地托着孩子,眼中泪光闪烁。
晚上七点,宴会接近尾声。秦砚和沈清澜站在门口送客,对每一位来宾表示感谢。秦念远已经累得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手里还攥着抓周时拿的计算器——沈清澜试着拿走过,他一碰就醒,只好让他拿着。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宴会厅里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秦砚揽着沈清澜的肩,看着满厅的装饰和渐渐冷清下来的空间。
“累吗?”他问。
“有点,但很开心。”沈清澜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念远今天很乖,没哭没闹。”
“像你,沉稳。”秦砚笑着说。
“也像你,有主意。”沈清澜回以微笑,“抓周的时候,那么多东西,偏偏选了我们俩的代表。”
秦砚想起儿子一手计算器一手画笔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许他将来真的会走这条路。”
“不管走哪条路,只要他开心就好。”沈清澜轻声说,“我们不给他设限,让他自由成长。”
“好。”秦砚点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育儿嫂走过来:“沈小姐,我来抱念远吧,您休息一会儿。”
沈清澜小心地把儿子递过去,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秦砚帮她按摩肩膀:“回家泡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你也是,今天应酬了那么多客人。”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疲惫但满足的光。
回家的车上,秦念远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里睡得香甜。沈清澜靠在秦砚肩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灯火。
“时间过得真快。”她轻声说,“感觉昨天还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今天念远就一周岁了。”
“是啊。”秦砚握紧她的手,“但每一天,都值得纪念。”
车窗外,上海的夜晚璀璨如星河。而车内,这个小家庭正驶向他们温暖的家,驶向无数个平凡但珍贵的明天。
那套来自宋雨晴的艺术启蒙绘本,后来被放在秦念远的玩具架上。偶尔沈清澜会拿出来给儿子讲,指着书上的色彩和形状,教他认识这个世界的美。
而远在深圳的宋雨晴,在项目会议间隙收到唐昊发来的消息:“礼物送到了,清澜很喜欢,说谢谢你。”
她看着手机屏幕,微微一笑,回复:“应该的。”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工作。
生活就像一条长河,曾经交汇的支流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但都在属于自己的河道里,流淌出平静而丰盈的模样。
喜欢。